书城管理向曾国藩学领导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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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树立公众形象术 (3)

曾国藩曾经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坦陈自己有很重的名利心,但是长期以来,他能够不断反省,尽量减少自己的名利心。年轻的时候,曾国藩名利心比较重,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每日游思,多半是要人说好”。有一天早晨,竟然“名心大动”,想要写一部巨篇以“震炫举世之耳目”。他希望别人说他的好话,以此获得美誉。好友陈岱云想看一下《馈贫粮》,曾国藩“以雕虫琐琐深闭固拒,不欲与之观”,“一时掩著之情,自文固陋之情,巧言令色,种种丛集”,都是出于好名之心。一天和陈岱云去琉璃厂买纸,看到好纸,与人争买,“若争名争利”。给人写信,信中多夸赞之词、亲昵之语,是好名利之心在作怪。

对于名利的反省,曾国藩是很苛严的,认为“为人好名,可耻!”他分析自己“好名之意,又自谓比他人高一层,此名心之症结于隐微者深也。”认为自己好名之心很重、很深,告诫自己“此心断不可有”,反省“何时能拔此根株”?这种反省,对曾国藩来说是一件极其有价值与有意义的事情,他在朝野树立了很好的声誉,后来建功立业,常常恐惧于“位太高,权太重,名太盛”,对于朝廷的重任几次三番推辞,攻下金陵后立即遣散湘军,要曾国荃回家养病,就是这种修养的结果。

树立融和性格形象

1857年到1858年春夏,曾国藩进行了他领导生涯极其重要的反省。这次反省的重点是对其强毅性格的改善。这次反省,标志着曾国藩作为一个伟大的领导者的真正成熟。

曾国藩的性格属于倔强、强毅一类。他说:

至于倔强,却不可少。功业文章,皆须有此二字贯注其中,否则柔靡不能成一事。孟子所谓至刚,孔子所谓贞干,皆从倔强二字做出。吾兄弟皆禀母德居多,其好处亦在倔强。若能去忿欲,存倔强以励志,则日进无疆矣。

曾国藩认为,倔强是做人不可少的,不管是做文章,还是建功立业。这是儒者所必须具备的人格魅力。《易》倡导与强调:“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强不息与倔强是相辅相成的。要做到自强不息,就要有倔强的性格;只有倔强的人才会自强不息。然而,倔强必须铲除忿欲之气。忿欲就是肝火太旺,容易动怒发火。保持强毅之气,根本的是要保持自己的本色,不趋炎附势、“不以忠孝之地用意气,不以朴拙之人讲权术”。“用意气”、“讲权术”都是官场必不开可少的,而曾国藩一直以来按照自己的个性行事,所以在江西的时候他就处处碰壁。他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说道:

大抵任天下之大事以气,气之郁积于中者厚,故倔强之极,不能不流为忿激。

他认为,担任天下大事的人,必须依靠“气”,“气”郁积在心中特别厚,就是倔强的极致,换言之就是倔强过了一定的度,其结果愤激之情就会产生。这里的“气”主要是指正气,引申为正义、正道。一个为国家担当大任的领导者浑身必须充盈正气,是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是文天祥《正气歌》里的正气。有这种“气”的领导者,性格倔强刚毅,勇于任事;不计个人得失,勇往直前;不顾他人感受,只为把事情做好。“正气”需要导引,或者说,需要排放。领导者所从事的事业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承担与戮力完成。倘若只有充盈了正气的领导者一个人在那里呐喊、搏击,其他人站在岸上看把戏,也是徒劳。这样的结果是正义的事业不能顺利开展,圆满完成,领导者心中就会郁积特别厚的气,因为无处疏导,转而变为“愤激”。

1854年12月到1857年3月,这是曾国藩性格在残酷的现实中得到煎熬、锤炼的阶段。他满心希望“诸将一心,万众一气”,以“驰驱中原,渐望澄清”之大志。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人都会和他一样,不计个人得失同心协力致力于剿灭太平天国的大计之中。因此在行事上,不注意方式方法,不讲究策略,固执己见,自命不凡,一味蛮干,与江西官场矛盾极深。曾国藩的这种倔强性格导致了他与江西官场的决裂,做什么事都不顺手。“筹饷之事,如地丁、漕折、劝捐、抽厘,何一不由州县之手,或臣营抽厘之处,而州县故为阻挠。或臣营已捐之户,而州县另行逼勒。欲听之,则深虑事势之窒碍;欲惩之,则恐与大吏相龃龉。”诸事不顺,正气得不到伸张,事业一筹莫展,恰好这时候他的父亲去世。曾国藩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将一万多湖湘子弟丢在江西,自己带着弟弟曾国荃、曾国华回家奔丧,咸丰给了他三个月假,假满后曾国藩继续请求终制,引起舆论哗然。

在家的日子,曾国藩才开始细细地反省自己,特别是在性格方面,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反省是非常痛苦的。一方面,曾国藩认为自己过去所遵循的性格、处事原则是正确的,符合道义的,自己所担任的事业是正义的、道义的,为什么反而得不到支持、理解与同情呢?这让他会怀疑自己的为人原则。另一方面,他要改变自己,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这就好比要把一根笔直的树压弯一样,是很困难的,有时树没有弯曲却折断也是很有可能的。向世俗、流俗低头屈服,甚至成为其中一员,对于曾国藩来说无疑是很痛苦的。在家守制的日子里,曾国藩脾气很坏,常常因为小事迁怒诸弟,一年之中和曾国荃、曾国华、曾国葆都有过口角。

后来三河战役,曾国华遭遇不幸,这使曾国藩陷入深深的自责。咸丰八年(1858)十—月,他在家信中写道:“去年在家,因小事而生嫌衅,实吾度量不宏,辞气开不平,有以致之,实有愧于为兄之道。千愧万悔,夫复何言!和气致祥,乖气至戾,果有明证”。同年十二月初三又写道:“吾去年在家,以小事急竟,所言皆锱铢细故。而今思之,不值一笑。负我温弟,既愧对我祖我父,悔恨何极!”。反省的日子里,曾国藩忧心忡忡,遂导致失眠。朋友欧阳兆熊深知其病根所在,一方面为他荐医生诊治失眠,另一方面为他开了一个治心病的药方,“岐、黄可医身病,黄、老可医心病”。欧阳兆熊借用黄、老来讽劝曾国藩,要他改变性格。

反省也是很有效果的。通过一年的努力,曾国藩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君子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是儒者所推崇的信条,曾国藩看到,要善其身则不可以兼善天下,在理想和现实之间,他选择了放弃个人性格所固守的外方,而改为外圆。他在后来写给弟弟的信中,谈到由于改变了处世方法所带来的收获:

兄自问近年得力惟有一悔字诀。兄昔年自负本领甚大,可屈可伸,可行可藏,又每见得人家不是。自从丁巳、戊午大悔大悟之后,乃知自己全无本领,凡事都见得人家有几分是处。故自戊午至今九载,与四十岁以前大不相同,大约以能立能达为体,以不怨不尤为用。立者,发奋自强,站得住也;达者,办事圆融,行得通也。

曾国藩在这里剖析自己,谈到一个“悔”字,悔,不仅仅是后悔,更主要的是“后醒”,即反思、反省。领导者也是人,是人,性格就会有缺陷;有缺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反省、改悔。曾国藩与众不同的是他不仅善于反省,更善于改正与完善。过去他自认为是“本领甚大,可屈可伸,可行可藏”,看不到别人的长处,别人的优点,自以为是。这样的毛病其实不是曾国藩一个人独有,凡事性格倔强的人都是这样;也不是作为领导者的曾国藩独有,所有性格强硬、担任一定要职的领导者都有。不遇到挫折,不碰到南墙,他们不会认为这是缺陷。通过反省,曾国藩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也能够看到人的长处,所以他说自己“全无本领”,“凡事都见得人家有几分是处”。反省之后,曾国藩稍微改变了自己的性格,虽然自强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也不需要改变,但是使用自强的方法改变了,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外方内方”,而是修正为“内方外圆”,即讲究圆融的领导术了。

圆融的领导术,并不是“众人皆醉”我亦“醉”,不是“同流合污”,而是能够“藏垢纳污”,以前看不惯的,现在看得惯;以前看了很反感的,现在看了不反感;以前自己不屑于做的,现在自己也做一些。过去他在京城里为官,对于京城达官贵人的为人处事,优容养望,与处于下位的人混熟和同,官场的逢迎、谄媚及腐败十分厌恶,不愿为伍,认为那是肮脏的,“思欲稍易三四十年不白不黑、不痛不痒、牢不可破之习,而矫枉过正,或不免流于意气之偏,以是屡蹈怨尤,丛讥取戾”。因此曾国藩常常是痛苦的。反省后,他的改变主要表现在处事方式上,找到了一种大家都接受的方法。

余此次出,已满十个月。论寸心之沉毅愤发志在乎贼,尚不如前次之志;至于应酬周到,有信必复,公牍必于本日完毕,则远胜于前。

所以当咸丰下旨要他出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立即从湘乡出发,出发后一路给各个方面的人写信,报告自己出山的消息与行程。并且从那以后一直保持这种风格,因此得到了各个方面的支持与理解,他的事业也更加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