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向曾国藩学领导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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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用人术(上) (2)

行政方面。曾国藩一直认为督抚一级的官员,重要的工作职责只有两项:行政与吏治。在两者的关系上,得人是第一位的。“行政之要,首在得人”,而“吏治之兴废,全系乎州县之贤否”。担任两江总督后,他拥有了治理地方的行政职责,因此开始较多地思考用人的问题。他认为:“凡国之强,必须得贤臣工;家之强,必须多出贤子弟。”治理国家如此,治理地方也是如此,人才是最重要的,他以胡林翼治理湖北为例,湖北经过战乱之后,百废待兴。胡林翼致力于吏治,“罗致贤才,多方培养”,以致“不数年间,吏治渐振,抚字催科,绰有条理”,“将天下第一破烂之鄂,变成天下第一富强之省”。

当时的安徽由于战争的破坏,很多地方“蹂躏不堪,人人视为畏途”,很多州县没有人去负责,而这样的地方更需要优秀人才去治理。他认为“小民久困水火之中,偶得一良有司拊循,而煦妪之无不感深挟纩,事半功倍。”为了治理这些地方,给百姓带去实惠,他建议朝廷适当改变长期因循的用人制度。他到直隶后,深感人才的缺乏,立志以培养人才为己任,发表了《劝学篇示直隶士子》,提出了“人才随士风为转移”的重要论述,要求直隶士子从义理、考据、词章、经济四个方面用功,以先达杨忠愍、赵忠毅、鹿忠节、孙征君为榜样,不怕艰难苦困,那样只要“有一二人好学,则数辈皆思力追先哲;有一二人好贤,则数辈皆思康济思民。”不出十年,“必有体用兼备之才,彬蔚而四出,泉涌而云兴。”

识人之术

曾国藩会看人,看人有术。他认为:“办事不外用人,用人必先知人。”知人是曾国藩重要的领导术。他识人,主要有三个特点:

第一,有一个可以操作的识别人才的标准。人才之所以难识,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标准不好把握。有了好的标准,人才的识别就容易得多。他的人才标准,主要是德。他说:

司马光曰:“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余谓……德而无才以辅之,则近于愚人;才而无德以立之,则近于小人,与其无德而近于小人,毋宁无才而近于愚人。

德的标准是最难把握的,因为品德深藏于人的内在,是摸不着、看不见的。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曾国藩选择了两个比较好把握的东西。一个是官气,一个是乡气。他指出:

求人之法,须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大抵人才约有两种,一种官气较多,一种乡气较多。官气多者好讲资格,好问样子,办事无惊世骇俗之象,语言无此妨彼碍之弊。其失也奄奄无气,凡遇一事,但凭书办家人之口说出,凭文书写出,不能身到、心到、口到、眼到,尤不能苦下身段去事上体察一番。乡气多者好逞才能,好出新样,行事则知己不如人,语言则顾前不顾后,其失也一事未成,特议先腾。两者之失,厥咎维均。人非大贤,亦断难出此两失之外。吾欲以“劳苦忍辱”四字教人,故且戒官气而用乡气之人,必取遇事体察、身到、心到、口到、眼到者。

官气与乡气,这两样东西都好把握。乡气较多的人,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老实人”、“书生气”较浓的人,人虽然进入了官场、职场,但是品行、性格还没有改变质朴的那种。他们有棱有角,做事讲究效率,能够做到身到、心到、口到、眼到,讲求实际,不夸张,不摆架子。看乡气较多的人,就看他们是不是在具体工作中、具体思考问题时做到“五到”。

身到者,如作吏则亲验命盗案,亲巡乡里,治军则亲巡营垒,亲探贼地是也;心到者,凡事苦心剖析,大条理,小条理;始条理,终条理,理其绪而分之,又比其类而合之也;眼到者,着意看人,认真看公牍也;手到者,于人之长短,事之关键,随笔写记,以备遗忘也;口到者,使人之事,既有公文,又苦口叮嘱也。

“五到”,按照今天的话说,是对领导者的领导艺术提出五个方面的要求:身体力行,注重实践;认真研究客观事物,有自己的思想、见解,不人云亦云;认真研究人的特点,认真领会上级精神指示;积极作好记录;认真抓好落实。按照这“五到”去识人,一定可以识出优秀人才。塔齐布在长沙开始练湘勇,职务很低,但是工作很认真,每次训练,他都去得早,不管落雨还是大太阳,他抓训练都不放松,没有惰容。每次检阅步兵,塔齐布穿着短衣,腿插短刀站立一旁。就是从这些细节,曾国藩看出塔齐布是一个优秀的人才,向咸丰大力推荐。塔齐布左臂刺有“忠心报国”四字,能与士卒同甘苦,有一次德化县送给他一张莞席,塔齐布说:“军士皆卧草土,我睡莞席,岂能安枕?”立令退回。湘潭之战、岳州之战、小池口之战和武昌之战,塔齐布表现出众,勇敢无敌。塔齐布的被发现,充分说明曾国藩以乡气识人的正确性。

按照这一标准,曾国藩在识别营官与将才时分别提出了四个具体标准。营官,他认为:

带勇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计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治民之才,不外公、明、勤三字。不公不明,则诸勇必不悦服;不勤,则营务细巨,皆废弛不治,故第一要务在此。

将才,他的识别标准是:“凡将才有四大端:一曰知人善任,二曰善觇敌情,三曰临阵胆识,四曰营务整齐。”选择带勇之人和统领之才,曾国藩关注的是人才的务实、胆识,不关注得失等等,和乡气有同工异曲之妙,都是好操作的。

至于官气较多的人才,正好与乡气较多的人才相反,做事浮躁沉不下去,讲资格摆架子,说话圆滑,颐指气使。特别有两种人是曾国藩不喜欢的,而这种人才也很好辨识。一种是说话不着边际的人。“凡不思索考核信口谈兵者,鄙人不乐与之,信口谈兵者,鄙人不乐与之尽言;遇有考究实事多思多算者,未尝不好与讲明也。”另一种是浮滑的人。“将领之浮滑者,一遇危险之际,其神情之飞动,足以摇惑军心;其言语之圆滑,足以淆乱是非,故楚军历不喜用善说话之将,非仅弟一人然也。”这种人是很好识别的。可惜的是很多领导者喜欢用这些人。

第二,讲究俯近识人。曾国藩识人,注重接近人,了解人。有很多人才是不会主动去接近领导者的,这些人难道就不使用了?在一个充满了官气的官场,这些人一般是会被遗忘的。曾国藩的做法就是主动接近他们,不让他们被遗忘。曾国藩俯近式识人,概括起来是“接近、考察、使用、徐察”八个字。接近,就是走进人才,认识人才,了解人才。他说:“知人之道,总须多见几次,亲加察看,方能得其大概。凡有缺有差之员,尚可因事考成,若无缺无差者,非常常接见,何由识其短长?”曾国藩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接见属下。他每天都要接见几个人,记住他们的特点、基本情况以及自己的看法,以此作为用人的基础。考察,就是考核下级的德能勤绩,特别是群众的反映,并把群众的反映作为重要的用人依据。他认为:“察属下之法,以诚笃为上,有才者次之。试其守之谨不谨,观其政事之勤不勤,而终以舆情之洽不洽为断。”使用,就让人才担任某一方面的工作,从工作中了解他们的才华。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徐察,就是慢慢考察、了解,得到人才,不急于使用,而是“徐察之,视其才之大小位置之”。对于人的认识需要一个过程,经过时间的沉淀,是不是人才,可不可用,自然可以知晓。

曾国藩看人,注重第一印象。这和谈恋爱有点相似,第一次见面,下级给上级什么样的印象,往往会影响上级对他的判断、评介。曾国藩往往能够从对方的外貌特征、神态特征、言谈举止等等,对人作出基本概括与评介。1834年第一次见到江忠源,他给出的评介是:“京师求如此人才不可得!”又说:“是人必立功名于天下。然当以节烈死。”当时两人谈的只是一些市井琐事,但是从这些小事的谈论中,曾国藩看出来江忠源的个性、气质、精神,作出了准确近乎神秘的评介。1862年初,曾国藩去暗察新招募的淮军将领。这些新将领们并不知道来人是大名鼎鼎的曾国藩,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做别的事,只有刘铭传坐在窗边一边读《史记》,一边饮酒。事后,他对李鸿章说:大家都可以立大功、做大事,但是将来成绩最大的只有坐在窗前裸腹饮酒读书的那个。后来,刘铭传随曾国藩北上剿捻,成绩卓出,升任直隶提督,36岁被封为男爵,光绪十年,指挥中国军队在基隆、淡水击败法军侵略,立下赫赫战功。台湾随即设置行省,刘铭传首任巡抚。

领导者识人,如果只看某一方面,往往会失之偏颇。诸葛亮认为魏延脑后有“反骨”,看到的只是魏延的“反”,却忽视了他的才,因此不能正确使用。曾国藩看人,不仅看他们的优点,也不忽视他们的缺点。刘峙衡为曾国荃四虎将之一,曾国藩对他寄予厚望,但爱其人而不掩盖其缺点。他的优点是不徇私、救人于危急;缺点是有时见解偏颇,喜欢当面骂人。他要求湘军将领“略其短而服其长”,这样将领之间“自然互相敬爱”。李次青是曾国藩的好友、亲家,早年追随他,是曾国藩的心腹,1855年、1856年曾国藩在江西通信最多、联系最多、作为依靠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