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向曾国藩学领导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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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把握示弱诚信表征 (3)

他所思考的是国家的大局,国家的安危。为了国家的大局,整个国家的安危,有时不得已必须牺牲个人的利益、甚至生命。曾国藩一贯主张中华自强需要一二十年的时间,在这一二十年里,国家要保持相对的安定,不轻易与外国人开战。他不愿意因为天津教案处理不妥而引发战争,因此一直战战兢兢,“查办津事之旨,即不欲以百姓一朝之忿,启国家无穷之祸,故奏明立意不开兵端。”不开兵端是因为没有能力开兵端。当时,国家军队不堪一用,战守毫无把握。“各省绿营兵一无可用”,“中国海上炮船全无预备,陆兵则绿营固不足恃,勇丁亦鲜劲旅。若激动众怒,使彼协以谋,我处处宜防,年年议战,实属毫无把握。”当然也不是毫无精勇的军队,淮军就是一支能够战斗的队伍,“然劲者亦不满二万,能防御一口,未必能遍防各口;能保全一年,未必能力持多年;能抵敌一国,未必能应付各国。”“能备于陆,不能备于水,能备于直隶,不能备于沿海沿江各省。”“所以低首下心曲全邻好者,盖以大局安危所系,不敢轻于一试。”这是曾国藩最真实的心态。在这样一种复杂的情况下,曾国藩不得已采取了曲意和好的策略,处理正凶、赔给巨款,其心情之痛苦、矛盾、复杂是可想而知的。

有人建议,采取“厚结英、俄以专制法国”的外交手段。曾国藩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采纳这个建议。他认为,“英、法之交固于胶漆,英国威使之求逞于我,其毒计有数倍于法国罗使者。边衅一开,各国合从,势必兵连祸结,无有已时。”他分析指出,西方列强“诸国合纵之势、狼狈之情则牢不可破”。“今日西洋各国穷年累月讲求战事,约从连衡,窥伺衅隙,乃前古未有之局,与汉之匈奴,宋之辽、金迥然不侔”。当时西方各国,在侵华问题上构成了坚固的联盟。第二次鸦片战争的英法联盟、后来的八国联军攻打北京,都说明了这个事实。曾国藩所担心的不是和法国一国开展,而是因此而与整个在华的西方势力开战。与一个法国开战,也许还有胜利的可能,但要是和在华的几个国家开战,那就毫无把握。曾国藩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他不怕死,也不怕战争,但是不能轻易由中国人启动战争。他在写给奕的信中也表达了为民请命的决心:

若法人寻衅已久,今一遇此事,立意决裂,是亦无可如何之事。我中国但当战兢惕厉,为民请命,能坚持一心曲求和好,至事机能否挽回,生民果否荼毒,自有天意主之。当咸丰八、九、十年间,洋务业已不可收拾,岂意近年尚能安帖如此?亦尽其在我,以俟天心之默眷圣朝而已。

他认为法国人执意如此,也要与之一战。他调集刘铭传部赶往天津,原本李鸿章要去西北镇压回民起义的部队也撤回,做好防御准备,以防万一。

处理天津教案后,国人给曾国藩贴上“汉奸”、“外国贼”的标签,湖南在北京的会馆也烧毁了曾国藩题写的对联,曾国藩自己也认为“处理过柔”,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

当时朝野清议指责曾国藩,与其说是杀多了人,不如说是因为流放了张刘等人。在当时,杀几个、几十个普通的老百姓是不会引起官僚阶层重视的,而流放官员则会引起广泛注意。李鸿章接替曾国藩处理天津教案,他仅仅减少了3个人,当时的朝廷上下就认为他会办理洋务,就很好地说明了问题的实质。“张守目下甚得民心,撤之必大失民望”,正因为他们有民望,所以处理他们才会引起上下不满。假如三位官员没有处理,人们对曾国藩的看法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对这三位官员的处理,其实与曾国藩只有那么大的关系。曾国藩一直是在保护他们的,他到天津后,就要他们回家躲避。法国提出要以他们三人抵命,曾国藩坚决反对、据理力争。他说:“若指府县拟抵,中国万难办到;若指查办凶手,中国义无可辞。”曾国藩在据理力争,可是朝廷已经松口。特别是崇厚,力举将他们送交刑部。他在给刑部郑敦谨的信中谈到:

鄙意本拟以撤任了事,法使罗淑亚来此,坚欲令府县抵偿人命。国藩坚持不允,崇帅惧以此开衅,力请奏交刑部,且谓交部则轻重转可自由,国藩以系会办之件,又在省时复崇帅信曾许以有祸同当,有谤同分,不敢过执己见,曲徇其请,至今深恨此事外惭清议,内负此心。现将该府县应得之公罪由敝处于解文内约略核定 ,送交贵部,仍求台端一力主持从轻办理。如不得已而发军台,则下狱之费、军台之费由敝量为筹措,稍表歉衷。

很明显,送交刑部是在崇厚等的力主下作出的决定,其目的是想让他们离开天津这个是非之地,到北京随便给个什么处分,以后有机会再重新使用。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法国人居然追到北京,没有办法,刑部给他们的处罚是充军黑龙江。看到自己心爱的下级受到这样的处分,曾国藩很心痛,特别为他们筹措一万多两银子作为补偿,又给各地写信,要求途中关照他们三人,可以说是情至意尽。

查拿正凶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没有人认账,认账的又不断翻供,因此很是棘手。在查拿的过程中,曾国藩讲求证据,没有确定的不认定。开始抓了七八个,想以此了结,当时法国人不同意,后来抓十七八个,再后来抓二十多人。这其间有一个斗争的过程,斗争不赢,只好屈服。这个过程,体现了他“为民请命”的思想,但也可以看出为了大局不得不牺牲小民百姓的无奈。他的主观愿望是好的,但是具体做法失于“过柔”,“办事拙滞,举措失机”,“处置乖方”,“委曲迁就,冀以消弭衅端”,也就是他“推诚为用”的领导艺术滑入了妥协的一面。

清政府在处理外交的基本政策、思路、方针是曾国藩等人的指南针。清朝政府的软弱、妥协是曾国藩背上黑锅的重要原因。在案件处理过程中,崇厚的卑躬屈膝严重影响了曾国藩的态度,蒙蔽了他的视线。教堂与中国百姓的矛盾由来已久,长久的矛盾积累,总有一天要发生大的冲突。天津教案即是一座爆发的火山。我们应该为国民的力量感到高兴。但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关系到几个国家,关系到几十条生命。清议派讲究战守,是正理;但是带有浓厚的情绪,驱赶一切洋人,烧毁在京领事馆,都是情绪所左右。用情绪去处理外交事务是百害而无一益的。处理这样的群体性事件,无法可依,也没有先例可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人偿命”。不管谁去处理,杀人是必然的;处理结果的好坏,也没有明确标准。多杀几个,受到指责,少杀几个,得到赞扬,这本身就是没有原则的评判。真正要公平、公正处理这类案件,必须国家自立自强,否则有理也是过,无礼也是过。

可喜的是中国的苦难已经过去,一个自立自强的中国已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更好地建设国家、捍卫国家,促进国家的伟大复兴。只有这样,国民才能有幸福地生活,才能有尊严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