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末世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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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魔刀萧忍

翎羽伤心欲绝,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隔壁的小秋听见开门的声响,以为翎羽燕武两人已经回来,本来已经睡下,这时也立即起身过来。只见翎羽瘫坐在地,小秋吓了一跳,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立即奔过去把她扶起来坐在床上。翎羽仍是一言不发。小秋道:“小姐,公子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翎羽一下子哭出了声,道:“他走了!他走了!他没跟我说一声就走了!”说着哭得更厉害了。小秋见翎羽这样伤心,知她对燕武实是情根深种,只得安慰她道:“公子他生性洒脱,受不得拘束,说不定这会儿到哪里去逍遥自在了。不过你对他这般情深义重,他一定会回来的,小姐你就放心吧。”

翎羽道:“可是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我了。”

小秋道:“我看公子并非无情之人,他怎么会不记得你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翎羽道:“小秋,我要去找他,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小秋,你这就回去吧,跟我爹爹说一声。”

小秋急道:“可是小姐,你去哪里找他呀?庄主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心的。”

翎羽道:“我管不了这么多,总之我一定要找到他!”

小秋道:“那我陪你去吧。”

翎羽看了她一眼,道:“那好吧。”

两人骑着马,踏月而行,直向西北方向行出数十里。但这般盲目地寻找,又是在夜间,要找一个人,正如大海捞针一般。翎羽有时又忍不住哭出来,弄得小秋手足无措的。两人这般不分昼夜地奔行,饿了则打尖或者在山野之间采几只野果充饥,困了则停下马来小憩一会再继续奔行。小秋担心翎羽,说道:“小姐,这般没命地奔跑,你的身体会支持不住的!再说咱们不知道公子在何处,就算奔跑再快,也未必能够找到的。”

但翎羽总是说:“咱们不能停下,他也许就在前面,他存心要躲着我们。我们一停下,他马上就离我们远去了……”

奔到第三日上,却来到一个幽静冷僻的孤寒之地,此地终年不见日光,是以虽在白昼也和黑夜相似。只见在长草掩映的草丛之中立着一块字迹剥落的石碑,上书“九幽”二字。原来此地叫做九幽城,但城中五一人影,街市上空空荡荡,竟似是个孤城,甚是骇人。

翎羽立足城中,四下观察,小秋却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紧紧靠着翎羽直劝她离开。翎羽道:“纵然是妖魔鬼怪群聚此城,我也不惧。”她性儿颇近豪放一路,但如此怪癖之地不知有何妖魔鬼怪,心中不禁一凛。

只听得一阵刀剑相交的金铁之声,两人俱各一惊,四下张望,寻找这声音的源头。

只见远处一峰突起,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甚是怪异。仔细一听,刀剑之声似乎就是从峰顶上传来。两人甚是惊愕,发足向那山峰奔去。小秋轻功远不如翎羽,料想攀爬不上,只在峰下相候。那山峰看着极高,但翎羽攀爬神速,有时借力在突出的岩石上一蹬,身体瞬间上升数丈。

不一会儿已到峰顶,只见两人在峰顶崖上凝立相对,其中一人正是燕武。翎羽突见燕武,心情激荡,忍不住大声叫道:“燕大哥!”只觉得满心欢喜。

但燕武似乎没有听见,动也不动。一旁站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长发飘飘,神采飞扬。他的脸就像雕刻出来的一般,但僵住了,毫无表情,只冷冷地看着燕武和翎羽。翎羽不禁心中一凛。

突然,那男子左手轻轻一拂,整个人宛如一只黑鹰一般悠然飘在空中,又嗖的一下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往峰下飞去,霎时间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翎羽惊得张大了嘴,心道:这崖高达百尺,如此跃下,即便是石头也跌碎了,何况是血肉之躯?此人莫非是神仙?

燕武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翎羽立即奔上前去,搂着燕武道:“燕大哥,你没事吧?我总算找到你了,找得我好苦……”说着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燕武一言不发,但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捶打,似乎十分痛苦。翎羽吓得不知所措,不住地叫道:“燕大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燕武痛苦地捶打了一阵,突然昏厥在地,就此不动。翎羽吓得心突突直跳,一下子扑上去,摸他脉息,只觉脉息甚是紊乱。翎羽知他性命没有大碍,稍觉放心。但在此陡峭的峰顶之上,带着一个人如何下去?翎羽颇感为难,只得抱着燕武,等他醒来再做计较。想到小秋还在崖下相候,翎羽怕她害怕。当即把燕武轻轻放在地上,攀着突出的岩石下得崖来。只见小秋吓得躲在角落里,兀自瑟瑟发抖。一见翎羽下来,立即扑上前去,道:“小姐,你终于下来了!方才真是太可怕了!一个怪物嗖的一下从崖上飞下来,立在地上,我还没看清他是人是鬼,只见他又嗖的一下飞没了踪影。我觉得他要么是鬼要么是天上的神仙,决不会是人,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领?”

翎羽听着也不禁瘆得慌,但无暇顾及这许多,当务之急是要把燕武救回去,一切待他醒来再说。翎羽和小秋讲明缘由,正待攀爬而上。突然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人立在眼前,英武挺拔,却不是燕武是谁?

翎羽吓了一跳,急忙奔上前,道:“燕大哥,你醒了么?你怎么下来了?”

燕武一把抱住翎羽,却不说话;翎羽一下子给他抱在怀里,甚是羞赧,但心里又觉得十分甜蜜。过了半晌,翎羽柔声道:“燕大哥,你记起我了么?”

燕武仍是一言不发,但翎羽感觉到他点了点头。翎羽赶紧推开他,急道:“燕大哥,你真的记起我了?”

燕武喉头哽咽,道:“我全都记起来了。”他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只觉得说不出来。他的眼里流动着悲哀而又喜悦的神采,痴痴地看着翎羽。翎羽什么也没有说,紧紧抱住了他,心里无限的甜蜜。

小秋在一旁高兴得跳起来,拍着手呼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太好了!”

当晚,三人找了些枯草铺在地上,又寻得些干柴生起火来。火光似乎驱走了幽幽暗夜,也驱走了恐怖。三人靠在崖下借火取暖,只觉得满心的欢喜。

燕武把当日自己被奎狼打伤坠海为云夕所救,后来又逃出蓬莱岛一事对两人讲了,翎羽当初还以为燕武是自己逃走了或者被奎狼捉了去,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经历,听得唏嘘不已。讲到在海上生死追逐的惊险之处,翎羽兀自心有余悸。燕武言语之中流露出对云夕的同情、感激和担忧,翎羽听了也不禁眉头紧锁。燕武夸云夕美得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翎羽听了也不恼,道:“幸得这位云姑娘相救,你才能平平安安地回来。这位姑娘这般善良又美丽的人物,但盼她平安才好。”燕武只觉得她没有一般女子的小气、庸俗,她有的是华贵、宽容、美丽、善良……她的一切都是你们完美无瑕。燕武只觉得今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在他心里,实是早已把翎羽当做自己的妻子了。

小秋道:“公子,那么你又是怎么想起来的呢?前几****都还不认识小姐呢?”

翎羽道:“对啊,你又是怎么记起来的?你知道么,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忧急难过;我找到你但你又离去的时候,我又是多么的伤心绝望。”说道伤心处几乎流下泪来。

燕武看着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了。”当下把如何恢复记忆告诉了两人。

原来,当日燕武翎羽同往悦香楼。但燕武怎么可能当真去找姑娘陪他喝酒,只是他当时记忆尚未恢复,又见翎羽明明是女儿身却是一副贵公子装束,觉得有趣,兴之所至,就带他到悦香楼走一遭,自己回到客店留下字条悄悄离去。他已学得天下第一身法“仙风云体术”,御风而行,快比闪电,不日来到九幽城。他生性大胆,见这个地方甚是特异,心中好奇,就在城中四处转悠。

突然,只觉得身旁一个黑影倏地一晃。燕武反应甚是敏捷,立时追上。那黑影竟似也懂得御风飞行一般,瞬间上到崖顶,燕武也随即追至。这时燕武方始看得清楚,那黑影原来是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三十岁左右年纪,长发飘飘,形貌英武。

只听得那男子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我九幽城?”他的声音就像敲击金铁之声一般铿锵有力。

燕武丝毫不惧,凛然道:“此城我爱便来,又何须理由?至于我是何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第一句话听来甚是狂妄,但第二句话却是实话。但这两句话在那男子听来却觉得好生刺耳,只道是燕武刻意讥刺于他,怒气陡生。但仍是不动声色地道:“你能紧随我上到这崖顶,足见你轻功绝顶,想来你身怀绝世武功也并不奇怪。这样吧,今天你只要不输给我,我就不杀你。”

燕武哈哈一笑,道:“你想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说着,从袖中抖出一把铁棍模样的剑。

那黑衣人奇道:“那是什么?”

“我的剑。”

“我没有看到剑锋,也没有这么粗糙的剑。”

“神剑无锋,大巧不工。”

“好!”

不知何时,那黑衣人手里已经多了一柄刀,刀气森森,刀锋在月光下闪着蓝光。

燕武道:“刀是好刀,不知刀法如何?”

黑衣人道:“一试便知。”更不废话,呼地一道如同闪电般快捷无论地直劈下来。燕武吃了一惊,心道:他出刀怎么竟快到如此地步?急忙腾挪闪跃。他身法之快,形同鬼魅,但竟还是给黑衣人的刀风带到衣角,一片衣角轻飘飘地掉落下来。燕武本想展开独孤求败的剑法与之抗衡,但那黑衣人的出刀竟越来越快,到得最后,竟然连他如何出刀也看不清;甚至眼前只觉得一片恍惚,连刀影也看不见,待得耳中听到刀刃破空之声,刀锋早已直逼面门。若非燕武身负天下第一的轻功身法,闪避之际快比闪电,只怕早已成为他刀下亡魂。

斗了十余招,燕武心想:这般只挨打不还手,岂非输于他了?顿时激起了心中的勇武之气,但他并非鲁莽之人,心想:他刀法如此峻急狠辣,我却如何展开独孤剑法?

突然想到当日萧独云教授“仙风云体术”之时曾说过这套身法看似奇变无穷,实则归而为一,早已超越了繁复的变化本身。任意而为,随心所欲,但却鬼斧神工,巧胜天人。身法剑法虽然有别,但道理却是一般无二。当即不再思索如何出招,也不执着于招式本身,只把自身当成一把剑,人剑合一,力随念至。如同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返璞归真,决无雕琢之痕。

燕武自己不知,其实就在这一念之间,他的剑术修为又已上了一个台阶。那黑衣人的刀法快到无影无形,极为可怕;但燕武的剑法亦是返璞归真,神奇无比。霎时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突然,只见半空中寒光一闪,那黑衣人的刀已从崖下直掉下去。燕武只觉得头上一痛,顿时浑身酸软无力。那黑衣人道:“想不到世间竟还有这等神奇的剑法,萧忍佩服!你打落我的刀,却被我刀气所伤,咱们谁也没有赢谁。我不会杀你。”

这时翎羽攀上崖来,黑衣人手一扬,下了崖顶。燕武被刀气所伤,支持不住,瘫坐在地,昏晕过去。但他在昏睡之中,突然脑中闪过无数旧事的画面:凤凰山习武、初识翎羽、习得七玄斩、激斗奎狼……他竟然把旧事一一记起来了。原来当日他跌落海中,被巨浪卷走触及海中礁石,伤及脑部因而忘却了旧事,没想到今日给萧忍的刀气一激,竟把旧事悉数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