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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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瘟疫爆发

而且,西边的战争至今还没有结束,如果在此时再来一场瘟疫,也会影响到战事的进行。

以上种种,都会给大宋的振兴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天子不可能不重视。

医药总院院正许洞,曾为名医,后应朝廷之诏,担任院正之职。他到任之后,医药院也不负皇帝的厚望,基本完成了对历代的医疗经验的总结,并在原大宋校正医书局整理的医学基础上,着重对治疗外伤、防疫、防毒等等军中常用的医疗技术进行了总结。

眼看大雨不止,许洞早已意识到将有一场大规模的水灾来临,已经上书朝廷,请求天子重视防灾和灾后爆发瘟疫的可能。在朝廷进行救灾举措之后,各地医药院也都开始调整自己的行动,应对水灾和瘟疫。

谁都知道,瘟疫一旦爆发,想完全控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有把它尽量的防住,让它影响的范围降到最低。许洞毅然向朝廷建议,在疫区由军队实行隔离,以断绝疫病的流行。

这个建议一出,朝野一片哗然,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在儒家文化占优的大宋,以仁治天下、宽待百姓是理所当然。可是,许洞的建议却是将生病之人隔离,不允许亲人照顾,在不少人的眼中根本是无情无义的做法。更不用说,因为一地瘟疫流行就要封锁整个地区,这简直是没人性!

许洞却坚持己见,他多年行医,早就亲眼看到过瘟疫的破坏力。他以三国时张仲景以隔离法切断瘟疫传播途径为例,要求朝廷下令准备实施隔离之策。

按大宋的宫规,婴儿出生三天要过三朝,出生七天要过一腊,出生十四天还要过二腊,二十一天再过一次三腊,最后才是满月。这些时候都要庆贺,还要请皇室成员、宗室和重臣进宫举行宴会。赵灵是天子的第一个孩子,这些礼仪当然十分隆重。

只可惜她的父皇太忙,除了满月,其它的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参加,也只能是留个遗憾。

各个日子里的庆典照常举行,但原本应该举行的宴会因为灾难尚未过去而取消,天子赵惇也只是抽出时间,回宫喝女儿的满月酒、看孩子抓周。

这个小丫头还真不像个女孩子,一般女孩儿家会喜欢的胭脂花粉就不用说了,连首饰、玩具之类的也是一概不要。爬到桌子中间的小公主,伸手把小宝剑和一叠子交子全揽在自己怀里,然后抬起小脑袋冲着众人直乐,看的大家目瞪口呆。

这一下,大家便认定了小公主将来只怕会和天子赵惇一样的难伺候,把赵惇搞的郁闷透顶,真想打小丫头的屁股。可惜,现在他才是真的失了宠,不要说打女儿,就是碰的重一下都会被长辈们骂死。

喝完女儿的满月酒,天子召见了许洞。之后,便下旨各地军队,准备奉朝廷命令隔离疫区。好在现在已经进入九月,只要能把瘟疫的规模控制住,进入十月下旬,天气转冷之后,瘟疫就会逐渐结束。

许洞随后向天子辞行,亲自带队赴前一段时间被淹时间最长、死者最多的长江中游,以准备应对瘟疫。

在朝野一片紧张气氛之中,九月初瘟疫还是爆发了:潭州(今岳阳)首先发现了瘟疫,不几天已经有死亡的报告。

全面戒备的大宋立刻开始全力运转,各地现在都在严防死守,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目的就是要把此次的灾难控制在最低限度内。刚到武昌的许洞在得知潭州爆发瘟疫的消息之后,立刻赶往疫区。

也就在这个时候,倔强过头儿的谭世怀再次上书弹劾,这回不仅仅是四相,他把整个中枢都给算上了,指责他们罔顾天下、媚侍君上,要求中枢官员全部去职;而且还指斥医药总院院正许洞不顾仁义,有辱朝廷之名,要求将其罢官、流放。

而且,也许是和天子赌气,也许是故意表示自己的大公无私,谭世怀居然上谏章的同时,还在民间影响力最大的《临安日册》上全文登出了自己的谏章。

上一次的参劾还没有结束,谏官就又来了一回,而且还是民间的日报抢先登载了弹劾的内容,这又在朝野引起了喧然大波。

从忙乱的朝政中偷了一会儿空闲的天子赵惇,看着刚刚送上来的谏章和《临安日册》苦笑不已:这个谭强项,他怎么就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非要在这种时候跟自己作对。可是,上次是自己亲口说的,这种情况由天下臣民评议,总不能反悔吧。

要是谭世怀的弹劾成功,整个中枢去职,这可是所有的宰相、各部尚书和主要的重臣,足足三十多名大臣。没有了他们,皇帝也就成了孤家寡人,这朝廷也就只好停运,更不要说把变革进行下去了。

陛下,太上皇来了。

听到内侍通报,赵惇连忙起立准备迎出御书房,太上皇赵昚却已经走了进来:惇儿,在看什么呢?

父皇如何来了?赵惇迎上前,陪着太上皇往里走。

你这几天不止是不回宫院休息,连每天请安的时间也没有了,这还从来没有过的事。不要说是忆灵儿了,就是你的两位庶母也不安心,要朕过来看看。太上皇看着爱子显得有些疲累的脸,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如此纷乱的局面,幸好是赵惇在位,如果是自己,只怕没办法稳定政局,朝局的动荡势不可免。

这也是因为大宋皇室的成员之间关系一直良好,当初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除非外出,赵惇至少是一天一请安,常常晚上还与父皇、两位庶母一起进膳,大家借机聚一聚,这既是休息、也是和长辈联络感情。从太上皇还宫之后,赵惇一天一省是最少的,女儿出生之后更加跑的勤快。

可这几天,不要说向父皇和母妃请安了,赵惇甚至连宫院都没回去,后宫的人当然感到了不安,太上皇便主动到前廷来看看究竟。

还不是那个谭世怀,简直把跟儿臣唱反调当成乐趣了,没事找事,您看看他这是在说什么!赵惇扶着父皇坐到座位上,然后无奈的耸耸肩:儿臣说此种弹劾由天下公议,他就全文登载自己谏章;儿臣说与大宋无利的规据不必守,他就说维护朝廷的尊严才是有利于大宋,还真会抓朕的痛脚。

这个谭世怀在朕还在位的时候,就喜欢与君主和重臣唱反调。这样对你已经是给你留了面子,你之前那样对他,他不也没直接斥责你是昏君吗?!他还是佩服你的才干,对你算客气的了,朕可是被他骂过不止一次昏君了。太上皇看完了奏章,听到爱子的抱怨,不觉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说不服天下臣民,这后果可够严重的。

中枢官员全部去职根本是不可能的,那会导致现在局面的整个崩溃。儿臣也不是没办法说服臣民,只是没时间。赵惇也在父皇的身边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抱怨:这个谭世怀可真会找事儿,瘟疫只怕很快就会开始漫延,朝廷的重中之重是救灾、防止瘟疫的扩散,哪有时间来理睬这种事情。

大宋自立国以来,一直讲究给臣民说话的机会。当初,高宗皇帝如果不是强力压制了太学生的上书,也不会中兴大宋却落了个昏君的名声。你又把评议之权给了臣民,如果不予理睬,只会让百姓怀疑朝廷的用心,更不利于防止瘟疫。这个谭世怀不是用强力能压服的,你也需要这样的人常常敲打你。太上皇虽然不管政务,但现在的局势也有人天天向他禀告,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之前皇帝命令封锁宫院,也只是挡住臣子们去打扰自己的父皇,并不是禁止父皇得知外界的消息。太上皇在位也有二十多年,按太皇太后的说法,就是再不懂也给炼出来了,至少还知道轻重。

那就只有让一些臣子在《朝报》上发文,反对谭世怀的弹劾了。赵惇苦恼的抓抓头,实在是头疼之极,一般的臣子份量不够,堵不住那张现今的大宋朝廷最能叫的嘴,可重臣们是被弹劾的对象,立场上又有太多的不合适。

这事,就交给朕来做吧。

赵惇没想到父皇会主动把反驳谭世怀的事儿给揽了过去,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父皇,您不是不想多管朝政了吗?这事怎么能劳烦您呢。

朝政朕是不想多管,可这也是对大宋建国以来的规据进行总结,朕在位二十多年,也有很多话想对臣民们说说。太上皇随手拿起谏章和《临安日册》,对赵惇一笑:别小瞧了朕,对付这个谭强项,只怕父皇比你还强些呢。谁叫这家伙仗着自己的好名声,总喜欢与天家父子唱反调,朕正好借机整他一下,叫他看看,天家父子联手自会天下无敌,他那张自己也管不住的嘴算什么。

听自己的父皇这么说,天子赵惇也失笑出声,他也很期待,想看看自己的父皇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个麻烦精,堵住他那张不管不顾的臭嘴。

重兴元年九月十九日,大宋朝廷的《朝报》又引起了新一轮的轰动:《朝报》以特刊的形式,全文发表了属名太上皇赵昚的文章《规据、朝政统论》。而且,此份特刊不仅是加印了五十万份,还在大宋境内免费赠送。

《朝报》不发特刊不行啊,谁敢把别人的文章和太上皇并列,谁又敢拿太上皇来卖钱?就是太上皇本人不介意,谏官也饶不了他们。

太上皇亲笔文章中的态度十分鲜明,明确支持天子的做法,并以自身二十多年的执政经历说明:规据要因时因世而异,不可死守规据而不知变通。

如此鲜明的立场,在之前太上皇执政的时候都非常少见,更不用说还是在太上皇不再理会朝政之后。而且,太上皇还摆出自己的名讳,在报纸上和谭世怀打笔扙,如此出格的做法,就是素来不在乎礼仪的天子赵惇都不敢轻易尝试。

太上皇这种大胆过度的做法,连天子赵惇刚刚听说的时候都给吓了一跳,就不用说是别人了。

不少人就如同当初太上皇他们听到太皇太后的话最初的感觉一样:坏了,宽和自律的太上皇,也被天子赵惇这个爱惹事儿的君主给带坏了!大宋的太上皇帝和臣子公开吵文架,还是吵给全天下看的,这么出格的事也干的出来。

这倒好,天家父子一齐上,联手应对谭世怀这个拗种。而且,还是已经多年不管朝政的太上皇亲自执笔,在报纸上和谭强项打笔仗,用道理来说服自己的臣民,而不是以皇家的权势来压人。

太上皇的态度和做法,自然引发了一场巨大的争议。

随着《朝报》的传播,大宋境内几乎所有人,只要一有闲瑕,讨论的都是太上皇的做法是不守规据、还是一心为了大宋?天家父子动不动爆出的出格行为,对大宋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家也在讨论,对于朝廷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太上皇之举,无意之中挑起了一场触动到臣民心底的全民大辩论。

不少学者、各地的生员和学员们,都在各家报纸上不断的发表着文章,陈述自己的意见,也有的干脆自己出版,把文章汇集成册发行天下,使得大宋的印刷业又迎来了一次发展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