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菲雅愣在座位上分析戈蓝的行为时,段麒野恰好相反,他马上蹲到戈蓝旁边,按住戈蓝的手,担心地说:“不要捡了,没关系的,服务生会来收拾的。小心割破了手。”
戈蓝仿佛被什么附上了身,还是在地上捡着碎片。“杜兰小麦是意大利面的法定原料。”是谁?是谁在说话?戈蓝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追着她跑,她想要逃离那个声音,可是怎么也甩不掉。
“啊!”一块细小的玻璃扎破了戈蓝的右手,顿时,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段麒野见状,赶忙捏住伤口,以免血流得太多。“疼吗?你忍耐一下。”
“你这样没用,割得挺深的,得拿什么包扎一下。”凌菲雅蹲下过来帮忙。
这是,服务生已经拿着工具来清理了。“这位小姐没事吧?”
“真是对不起,”凌菲雅站起来说,“因为我们的大意,打破了水杯,多少钱,我们会赔偿。”
“您太客气了,是我们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的杯子划破了客人的手。”
“不好意思,我们不用餐了,得先去医院。”
“好的,您请慢走。”服务生再次鞠躬。
段麒野扶起戈蓝,和凌菲雅一起走出餐厅。直到他们走出了大门,周围的眼神才重新回到餐桌上的食物上。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开车。”段麒野对凌菲雅说。
“嗯。”
“等等。”戈蓝抓住转身欲走的段麒野的胳膊,“不用去医院,一个小伤口而已,没你们看得那么严重。”
“可是,伤口很深!”段麒野担心地说。
“我自己知道的。姥姥说,人没有那么精贵,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凌菲雅抢断想要说话的段麒野。
“只是,我不想吃意大利面。”
由于手指的痛楚,让戈蓝有些清醒了,她发现自己又失态了,一定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她能够真实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另外一个生物,那个生物会说话,说一些她不能理解的话;那个生物还会让她做一些事情。戈蓝知道,所有奇怪的举止都不是出于她的意愿的。然而,戈蓝又无法说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出逃?对,从那个晚上,逃出姥姥的家,她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那股冲动,就好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的熔浆,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地壳。戈蓝心的里充满了恐惧,她一直在努力压抑着那强大的冲动,她害怕,一旦熔浆破土而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不吃就不吃吧,我们先回去,就算不去医院,也总得把伤口处理一下。还好我的办公室有急救箱。”
段麒野听凌菲雅这样说,也无可奈何。“好吧,回去再说。”
回到凌菲雅的办公室后,凌菲雅拿出急救箱,因为学心理学之前有学过简单的急救方法,所以一个小小的伤口自不在话下,凌菲雅三下两下就帮戈蓝的手指消好毒,然后熟练地包扎。
“OK,简直是太完美了!”凌菲雅自夸道。
“什么呀,不过如此嘛!”见戈蓝已经没事了,段麒野松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要是你行,刚刚你为什么不来啊?”
“我还巴不得我来给蓝妹妹包扎呢,是你抢了先!”两人又杠上了。
听着凌菲雅和段麒野叽里呱啦吵个不停,戈蓝默默走开了,她总有一种说不来的忧虑。
“咕咕——咕咕——”
段麒野脸红了,他抱住自己的小腹,结巴地说:“呵呵,呵呵……看来,是,是该慰劳一下我的肚子了。”
“哈哈,饿死你活该!”一阵爽朗的笑声。
段麒野恢复正常,“不开玩笑了,我打电话叫外卖,说吧,凌大小姐吃什么?”
“我要咖喱饭。”凌菲雅想了一会儿,补充说:“我要地道的咖喱饭,就是蕉叶咖喱屋那儿的,订购电话自己网上找去。”
“Oh,My God!”段麒野痛苦地叫了起来,“你还真是难伺候诶!”说完,他又走到戈蓝身边,笑得很得意。“要吃什么尽管说,哥给你买。”
“你买彩票中五百万了呢,还是地上捡钱了?”凌菲雅讽刺道。
“要你管,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段麒野一脸的得意。
“馄饨,馄饨就行。”看着冤家似的两个人,戈蓝僵硬地笑笑。
“不是吧!?”段麒野错愣不已。
“可以了。”
凌菲雅说:“我知道有一家店馄饨非常好吃,就在……”
“你闭嘴吧!”段麒野捂住凌菲雅的嘴巴。“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又得满大街去找,不就一碗馄饨吗?我知道,肯定能买着色香味俱全的。你等着看好了。”段麒野走到办公桌前,打开凌菲雅的电脑,查找电话后,独自走到门外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
等三人酒足饭饱后,已经一点半了。
“Duane,你快收拾一下,我要再确认一下王董的病例。”
“好吧!”一副很有不情愿的表情。
戈蓝喝着茶,她眼睛看到的是大家忙碌的样子,但心里,却在想姥姥,还有李妈。虽然说在外面不过两天半,但在戈蓝看来,好像有两个月那么长,每一分每一面,她都能感受到姥姥怒气冲冲地责怪自己,她也能感受到瑾哥哥伤心失望地看着自己。那双瞳仁里面,会有多少的怨恨呢?
“嘟——嘟——”
“喂,什么事?”凌菲雅拿起话筒接听电话。“已经来了吗……带到我的办公室。”利落的挂断电话。
不到片刻,戈蓝听到两声敲门声。
“请进。”
“王董已经来了。”是前台的那位Sarah小姐。
“你先出去吧。”
“好的。”
一位老人从Sarah身后走出来,他进入门内后,Sarah微微鞠躬,后退出门,顺手轻轻关上门。
这个老人约摸60岁左右,他身躯魁伟,大腹便便,穿着宽肥的西服,面容丰腴,点缀着已近霜白的浓浓的髭须和天生匹配的两道粗眉,肤色白嫩,两眼半眯,显得有些小,目光诚挚恬静,叫人一见便有慈祥朴实之感。
“王董,您来啦!”凌菲雅笑容满面地迎上去,搀住老人的手。
老人笑呵呵地地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像别人那样叫,太见外了。出国之前,你可是喊我王爷爷的,怎么,现在不认我这个爷爷啦?”
“我哪敢不认您哪,是我错了,爷爷!”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小雅嘛!”老人正乐呵着,他忽然看见沙发上看书的戈蓝,止住了笑容。“这位是……”
凌菲雅连忙解释道:“她是戈蓝,我最近才认的妹妹。今天带她来公司转转。”
“那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凌菲雅看出对方的担忧,她放开手,倒了一杯水递给王董。“您放心好了,所有的谈话内容我们都是保密的,除非是警方的调查或是您的主治医师的需要,没有您的同意,我们不会对外泄露任何字句。”
“那就好。”
“我知道您时间宝贵,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好。”
“根据您以往的病例,我已经选好了适合您的环境,请跟我走吧。”
戈蓝抬起头,看着凌菲雅和王董消失在视线内,她不禁感叹,凌菲雅的转变还真是快,立即就专业起来了。
那本戈蓝此时在看的书,是介绍弗洛伊德的,她想要知道,被凌菲雅视为神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原名SigismundShlomoFreud,1856年5月6日生于摩拉维亚,的福雷博格(现为德国的一部分),1939年9月23日卒于英国。1873年进入维也纳大学,1881年获医学博士学位。他在求学时看到J布罗伊尔医生用催眠法治疗癔病。又于1885~1886年间就学于J-M夏尔科,深信神经症可以通过心理治疗而奏效。他曾用催眠治病,后创始用精神分析疗法。1897年,他对自己进行了艰苦的自我分析,提出了恋母情结,即仇父恋母的情绪倾向。弗洛伊德的“性”是广义的,他以为身体上的敏感部分都属于性觉区。
这个奥地利的心理学家好奇怪,他竟然会有这种定论。这是戈蓝看完简介后条件反射性的想法。如果按照弗洛伊德范性论的说法,那人吃饭睡觉都是潜意识里性的需求吗?戈蓝摇摇头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假如凌菲雅是为了证明某一个猜想,而这个猜想又与弗洛伊德的理论有关,那么,她究竟要做些什么呢?作为公司的老板,她出身高贵,又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叫人不自觉地遵从于她的意志。戈蓝感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凌菲雅吸引着,被她身上有种叫做“安全”的物质吸引着。同时,戈蓝又在避免再次遭人控制,就像在姥姥的庇佑下生活一样。到现在,戈蓝还没有觉醒,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反叛,以及仇恨。或许,等到她真正苏醒了,灾难也就降临了。
“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回去后我会努力去改变的。”王董握着凌菲雅的手笑着说。
“您太客气,如果还有什么困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好的。费用我会叫秘书跟你算的。”王董说着,正要叫秘书,他瞬间又停住了,回过头对凌菲雅说:“对了,这个周末是我夫人的生日,我要在家里举办一个晚会,还希望你父亲能够赏脸。”
“我回去会和我爸爸说,他一定会来的。”凌菲雅颔首道。
“你也一起来吧,还有你那个,妹妹,叫什么来着?”
“她叫戈蓝。”
“就这样说定啦!”
“好的,那您慢走。”凌菲雅送王董到门口,目送他离开,这才回到公司。
王董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