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得像费翔一样的毛叔叔,小时候经常把她背在身上跑来跑去,这给齐齐的童年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她总感觉毛永刚就是她将来要找的白马王子,当然她是不会把毛永刚列入其中的,因为这个毛叔叔已经50岁了。警校开学时,她看到了周冲,这个凤凰岭的小伙子与毛永刚有些神似,只是周冲显得有些青涩而已,这也是齐齐始终放不下周冲的一个重要原因。
听外公说,毛永刚从国外要回来开什么商场,她算了算日子,那天正好是周末,她要陪外公去接毛永刚,让她为难的是,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去。父亲给出的答案,最好是穿学校的警服,这代表齐齐长大了,代表孩子有出息了。可是齐齐并不这么想,她不想按照别人的思维去生活。她认为警服太土,打算周末先去商场买几件体面的衣服,至少也要时尚一点的,然后跟外公去接毛永刚。
齐齐心里还有一件事情让她犹豫不决。她想带周冲去,她要亲自把周冲和毛永刚放在一起比较一下,她要以毛叔叔为标准,看看周冲到底值不值得她这么用心去追。她反复考虑着,怎么跟周冲说呢?前几天在操场刚刚吵架,她已经发誓不再答理他了,可是心里总是解不开这个情结。
坐在教室里的齐齐发呆地看着教官在黑板上画着,那是一个定时炸弹的线路图。其他同学都在做着笔记,画着图案,唯独齐齐在思考着怎样带周冲去见毛永刚的问题,突然她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下课后,齐齐来到男生教室门口。转身看着楼下操场上飘动的红旗,教官走出教室回办公室了。同学们都跑出来,呼吸着相对清新的空气。有好事者已经看到门口背对教室的齐齐了,有人跑进去告诉周冲:那个疯女人叫你。周冲一猜就知道是齐齐,不过对于这样的称呼,周冲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什么叫疯女人啊?不过就是做事有些冲动而已。
周冲从教室里出来,齐齐刚好转过身子。
“找我有事儿?”周冲问。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齐齐回答。
周冲二话没说,转身向教室走去。齐齐没想到周冲这么大脾气,为了达到目的,齐齐还是认输了,没等到周冲走进教室,她赶紧说:“有件事儿求你。”
周冲停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齐齐求他。过去齐齐总是以一种强势的态度与他交往,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有事儿了。周冲转过头:“同学之间,别说求谁,什么事儿,说吧。”齐齐一看有戏,赶紧低下头,装出很难过的样子。周冲就怕这一点,女孩子一哭,或者一伤心,他就没辙了。过去的齐齐他是不怕的,他觉得女强人值得他去战胜,而现在齐齐表现出来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
“怎么了?说啊。”
齐齐抬起头,视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你听说过毛永刚吗?”
周冲点了点头,他的确听很多人说过这个了不起的男人。永庆市的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毛永刚的广告画面。“听说过,怎么了?”
“我爸要把我嫁给他。”
周冲听到这样的话,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怎么可能呢,毛永刚多大了,齐齐才多大啊?齐怀远什么意思,把齐齐许配给一个半截老头子?
齐齐就是要看看周冲的反应,她希望周冲暴跳如雷,她希望周冲像当初打刘才俊那样大发雷霆。周冲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向操场走去。楼道里来来回回有许多同学,不方便说这样的话题,周冲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齐齐跟在周冲后面,她心中暗暗高兴着,她倒要看看周冲做出怎样的举动。
周冲一边走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不知道齐怀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即便你不让我和齐齐好,也不用作出这样浑蛋的决定啊。让你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知天命的男人,就算这个男人有钱有势力,也不能拿自己女儿去赌啊。
周冲正急冲冲地走着,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考。
“周冲,你过来一下。”喊话的是校长姚占军,他手里拿着一个表格。周冲听到有人喊他,四下里张望着,发现了冲他招手的姚占军。齐齐也看到了姚占军,她马上从楼梯口转了个弯儿,向楼上走去。周冲愣了一下,然后急匆匆地向姚占军跑去。
“校长好,什么事?”周冲站稳了向姚占军敬了一个军礼。
“哦,是这样,你放学以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姚占军说完,转身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周冲皱紧眉头思索着,校长找我干吗?我最近表现很好啊,没出什么事儿啊?管他呢,去了再说吧。齐齐从楼上跑下来问:“校长找你干吗?”
周冲没说话,看看四周没人,问道:“你对毛永刚什么意见?”齐齐一听周冲说到毛永刚,赶紧低下头说:“我听我父母的。”
“你怎么能听他们的呢?他们这是在害你知道吗?”
“那我听你的,你说我该怎么办?”齐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跟你爸妈谈,你甭管了。”周冲毫不犹豫地说。
“什么时候?”
“周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齐齐欢蹦乱跳地离开了。
周冲看着离开的齐齐,用拳头使劲儿在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心说,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呢?上课铃响了,走进教室的周冲,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向齐怀远说明这件事儿。一节课的时间周冲也没想出一个好的解释方法,周末去了怎么办?转念一想,我是答应齐齐了,但是我不说你又把我怎样。对,去就去,但是我不提。如果齐怀远问我去他家的目的,我就说是同学之间礼尚往来,齐齐邀请我来玩儿的。“对,就这么说。”周冲自言自语地说着。
“怎么说啊?”身后的姚占军问道。
周冲这才意识到,已经下课半天了,自己还在座位上思考呢。看到校长来了,赶紧起立。姚占军按了按周冲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本来呢,要你去办公室谈,在这里说说也行。”
“什么事儿,校长?”
“听说过毒品吗?”姚占军问。
周冲眼睛一亮,有些微微恐惧,他不知道姚占军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难道自己参与“蝎子”和张群交易摇头丸的事儿被他知道了?不可能啊,如果他知道,他会直接跟我谈的。难道他也参与了这样的交易?就像吕明明一样,做着警察,照样为木木服务,就像我一样,当着学生一样可以从容交易。
他想干什么,问我这样的话出于什么目的?他不能让姚占军看出恐惧,不能暴露丝毫的紧张情绪,这是一个毒品交易人的最根本条件。
“哦,听说过,听说那些东西很厉害。”周冲回答着。
“听说过就好,这是我市毒品分散地和交易场所的资料,你仔细看看,要保密,这是市局的文件。最近市局计划成立新一届的缉毒大队,要从我校挑选人才,学校党委决定推荐你去应试。”姚占军说完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周冲。
周冲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他掩饰自己的功夫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是他真的感到意外。全校那么多人,也有很多优秀的学生,怎么会选择我呢?他脑子里这么想着,嘴巴上同时回答着校长:“谢谢校长,请校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为我校争光。”
“好,你看完资料再说吧。”姚占军走了,剩下周冲自己坐在教室里发呆,这样呆滞的表情是一种兴奋过度的表现,他的机会来了。
周末,齐齐早早从宿舍里出来,到警校门口等着了,她在等周冲,两人说好了要去齐齐家。目的就是去阻挡齐怀远把女儿嫁给毛永刚,周冲从宿舍楼里出来,向学校门口走来。
“周冲。”齐齐喊着,周冲没有回答,径直走过来。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周冲一边说一边小跑着离开。
“干吗去?我陪你去。”齐齐想拦没拦住。
“不用,10分钟就回来了。”周冲头也不回地跑开。
“那好吧。”齐齐努着嘴,看着远去的周冲。
周冲是回家看看父母去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说短很短,说长也很长。毕竟父母人生地不熟的,先打发父母放心,再去办自己的事情。他从路边的市场上买了些青菜和熟食,这些天母亲会用电磁炉了,也就自己开火做饭了。刚进家门,他看到父亲坐在地上看报纸,母亲在阳台上纳鞋垫儿。
“妈,我回来了。我爸怎么坐地上了?”
“冲儿回来了,让他起来,他不听。”
“妈,中午你们自己吃吧,我出去有点事儿。”
“去吧,对了冲儿,昨天晚上来了个人,说找你的。”
“谁啊?”周冲边问,边放下手里的东西。
“他没说,一个女的一个男的。给你留了封信就走了。”
周冲心说,一个女的一个男的?谁呢?先看看信吧。周冲从电视上拿起那个牛皮纸的信封,打开一看,傻傻地站在那里。
周冲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拨打张群的电话,电话占线。他又拨打木木的电话,也在占线。
“妈,我走了啊,中午你跟我爸吃饭吧,我不回来吃了。”周冲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他在思考着对策,怎么办?是报警,还是自己处理,自己处理的话,人家会给我面子吗?人家会相信我这个在校的警察吗?
张群的电话拨通了:“喂,范林芳被小胡子带走了。”
张群已经知道了,他刚才就在跟木木洽谈这件事儿。周冲站在楼口焦急地问张群:“怎么弄,救还是不救?”
“当然得救啊。”其实张群倒不是为了搭救范林芳,主要是救永庆市的毒品市场。范林芳这样的女人被控制是小事,小胡子作为青红帮的帮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胡子的目的就是要和“蝎子”合作,他要让“蝎子”带他们青红帮进入更大的市场,接触更高档次的交易。留给周冲的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如果不配合的话,所有人都会被小胡子挖出来,他几乎掌握了所有永庆市的毒品交易状况。就连周冲这个被张群和“蝎子”极力培养的警察都被小胡子钉在心里了。
“哥们儿,你跟‘蝎子’联系上了吗?”周冲问张群,因为这件事儿只能让“蝎子”出面解决。
“还没有,我给木木说了,他对这件事不是很重视。”张群说。
“难道你没告诉他这件事将关系到大家的利益吗?”
“当然说了,但‘蝎子’不会同意的。”“蝎子”的性格他知道,宁愿失去一个市场,也不会妥协的。
“那怎么办?”周冲实在没办法,他不希望刚刚有些眉目的工作就此停止,毕竟交易毒品的诱惑太大了,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就获得了丰厚的奖赏。目前自己又将加入新的缉毒队伍,黑白通吃,两条腿走路,可以说“钱途”无量,现在小胡子进来捣乱,不能因小失大。
“你能给我‘蝎子’的联系方式吗?我要亲自跟他谈。”周冲问张群。
“周冲,你想干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张群在电话里,声调明显是嗤之以鼻,心说,我跟着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说过这么狂的话,你一个涉足仅仅半年的小卒子,竟然跟“蝎子”谈条件?
“我有办法,只要你告诉我就行。别忘了,范林芳还在小胡子手里,就算我们不做这个了,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周冲的意思很明确,他不仅要救出范林芳,还要为大家谋取更大的利益空间。
张群现在也没办法,只能依了周冲的意见,他要周冲去他那里取号码。周冲有点不理解地问:“你现在告诉我就是了,干吗非要去你那里取呢?或者发信息给我就是了。”
“你不懂,要你来就有要你来的目的。”
“一个破电话号码,就这么神秘吗?”周冲有些不耐烦。
刚想继续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沉地问道:“谁的号码啊?那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