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静巷,杏花如雪。邪魅的男子闪着碧色的瞳光,强盗般的蛮横,却又有着——孩子般的羞涩……
被他一点点攻陷,被他一寸寸抚.爱,流珠只能攀住他的身子静静地喘息,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力量……却也是,舍不得拒绝……
这般美好,这般快乐。
因为可以勇敢地正视自己的心,因为可以全然地信任眼前的人,因为身在这样静美的清风春夜,因为——两颗心彼此相伴再不孤单……
是——太快。可是当心中那一抹璀璨的花火升起,纵然一切来得毫无预警,可是自己的心却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是——太放纵了他。可是自己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肌.肤上点点燃烧起来的火花,从每一个毛孔钻入身子,深深潜进心底,汇成了蓬勃的、快乐的花火啊!
却——一切忽地戛然而止。
当杜宇浊重地喘息着,将指尖滑下流珠的腰线,直直停在那最神秘的美丽之前,杜宇却忽地自行停下。转而紧紧将流珠抱在怀里,浊重地喘息着,嗓音沙哑,却无尽的迷人,“对不起,流珠,对不起……”
流珠静静流泪。是悲伤,却也更是喜悦。仿佛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真珠,终于浮出藏身千年的海面,映着漫天金灿的阳光绽放出它绝世的美丽——却也知道,从此不只是自己在独守着它,这份珍藏的美丽再不独独属于自己;而是要将它交付出来,捧在他的眼前,与身边的人一起守候,一起珍惜……
小小的失落,小小的恐惧。
流珠静静趴在杜宇肩头啜泣,“杜宇,其实,我很,快乐……我只是,还是控制不住地流眼泪……你,别怪我;我也不是,怪你……”
杜宇再用力,几乎将流珠揉进怀里,“流珠,我知道……我听得见你的声音,感受到你的接纳……可是,我错了,我太情不自禁,却不够,珍惜你……”
流珠静静落泪,无声微笑。能得到他这样一句,她知足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抵在窄巷高大的墙壁上,任凭月光如水倾泻,任凭雪一般的杏花落满他们的周身。
良久,杜宇终于叹息着放开流珠。纤长的指尖帮流珠捋好乱掉的鬓发,“流珠,夜深了,你该回去安歇了。”
流珠点头,“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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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牵着流珠的手。却不深握,只是指尖相贴,缓缓从窄巷里走着,“其实,我今晚来,并不想让你知道……”
流珠点头,“我感觉到了。不然你不会刻意隐身在黑暗里。”
杜宇微笑,碧瞳流醉,“我后来,却还是忍不住呼唤你的名字。”
流珠眨眼,“是呀。却,是为了什么呢?”
杜宇的手指忽然一紧,霸道地缠住流珠的指尖,“你,你竟然让那个人跟你回家!”
流珠一震,这才想到:既然之前杜宇都站在黑暗里,那么他一定亲眼目睹了她送咸池出门!
这么近的距离,咸池的白衣在夜色之中又是那么醒目……
流珠咬唇,“杜宇,你,你误会了……”
杜宇忽地小孩子一般垂下头,高高的大个子便斜倚在流珠小巧的肩头,“我很伤心。我很生气。”
流珠哑然失笑,“可是,我跟咸池也是刚刚认识啊!再说,他帮过我。如果不是他帮忙,我从泉州回来,已经被官府捉到了……”掩住难过,流珠柔声,“他想到我家里来,我哪里好意思拒绝呢?”
杜宇咬牙,“你自己偷偷去了泉州?又差点被官府捉到?!”
这样美好的夜晚,刚刚确定的两厢心意。流珠哪里舍得破坏这静美的一切,便忙截住话声,“没,没事……我这不是安全地回来了吗?杜宇你别担心……”
杜宇静静望着流珠,知道她不想再提刚刚经历过的危险。是,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至少,她此时安全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凭这一点,他欠了咸池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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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犹自不甘,杜宇撅嘴,“真的是他自己要到你家里来?不是你邀请来的?”
流珠轻笑,“傻瓜……别说刚刚结识,而且你总归要想想人家的身份啊。‘阑珊处’的老板,又岂是我这个疍户之女随便请得到的?”
杜宇心尖微微一疼,忙拥住流珠,“疍户怎么了?这是朝廷老儿们的狗眼看人低,与你什么关系!你是我的流珠,海天之间最宝贵的女子!”
孩子一般的稚气和执拗,却一下子惹出了流珠的眼泪。流珠又是笑,又是无奈地拍着杜宇,“没事的……我虽然是疍户,却始终提醒自己,不可自己轻.贱自己啊……”
杜宇点头,“这还差不多。”头从流珠肩头抬起,碧色的双瞳漾着清澈的流光,“反正,以后不许再跟那老头子咸池走那么近。”
流珠讶然,“老头子?”
杜宇碧瞳一闪,急忙掩住答案,笑谑着,“是啊。白头发的,当然是老头子了。”
流珠微笑,轻轻拍了杜宇手背一记,“若白头发的都是老头子,那么碧色眼睛的是不是都是妖精?”
杜宇微笑,“我就是妖精。我早对你坦白了。”
流珠仰头。杏花如雪,清月如玉,映着面前姿容绝世的男子,无赖又可爱,“是,我信了。这世间,也只有妖精,才会有,这般惊世的美丽……”
杜宇一愣,忽地极其难得地掩住了自己的脸。
流珠轻声笑开。一直说他无赖,倒是真的第一次看见他满面绯红。纵然夜色清幽,她却也看得见,他面上,点点绽开的——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