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是个什么东西?跟黄瓜一样吗?”
午后的阳光正艳丽丽地照在假山玲珑、花木扶疏的相府花园里,贵为人皇的开明却一进花园的月亮门便听见了这么一句。本来满腹的心事,险些被这一句话给迫成一口鲜血给喷出来——皇上跟黄瓜,那怎么能相提并论?!
跟在开明后头的鳖灵更是难受至极,那一瞬间他真想扬起一掌来照着自己的天灵盖就拍下去——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来,这岂不是在连累九族都被杀头嘛!
鳖灵惊惶地大喊,“玲珑,住口!”矮小的身子急急惶惶地跑过去,“皇上怎么能是黄瓜!黄瓜又怎么能是皇上!”
玲珑不明就里地眨眼,“哦,父亲……好吧,皇上不是黄瓜,那么皇上是什么瓜?”
“胡说,又胡说!皇上什么瓜都不是!”
“哦,皇上原来不是什么瓜都不是啊……那么瓜果梨桃里,皇上是什么?”
再没回答。堂堂金沙国宰相,那计谋神算的小个子男人活活被自己女儿气得仰面栽倒,半天都没喘过气来……
开明忍着笑走上前来,望着仰躺在地上就差没口吐白沫的鳖灵,“朕不怪罪。”
鳖灵抽搐着急忙爬起来,心里还纳闷儿着,皇上怎么知道他要请罪,而且这么好说话地就不怪罪了呢?玲珑这样的话,别说是皇上,但凡是哪个人被这么糟践,都得火冒三丈了啊,皇上这会儿本身也正是在气头上,怎么就这么“体贴”地免了玲珑的罪呢?
玲珑见着开明,嫣然笑开,“哇,登徒子,原来是你来啦!你是来带我去红袖添香的吗?”玲珑扯着裙子高高兴兴跑到开明眼前来,“你刚才说‘镇’,什么镇呀?是不是冰镇西瓜的‘镇’?”
开明忍着玛却还是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嘛,玲珑今儿个算是把他跟瓜脱不开干系了,好不容易不再是黄瓜,这会儿又成了冰镇西瓜。不过开明倒也开心。皇帝做久了,心中的寂寞滋味总是难平,一朝遇上这么个不知皇帝为何物的小痴儿,就仿佛这世界另外向他敞开了一扇门一样,眼前所见皆是新鲜,心下只有快乐。仿佛之前心中的忧愁一扫而光,“玲珑,我来找你。”在玲珑面前,开明早已习惯了自称为“我”。
玲珑笑的开心,“可是,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呀?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哎……难道你跟我爹爹一样,能掐会算吗?”
鳖灵听着又是一惊,一双眉毛几乎拧成了麻绳。听着玲珑的意思,她跟皇上竟然真的见过,而且似乎相处甚熟?!
开明忍不住又是一笑,“想要找你,便一定能找到你呀。”
玲珑不由皱眉,“你找我干嘛?是不是来捉我爹爹?”
开明微微垂首。不知怎地,忽然不想当着这个小痴儿的面直言那些动刀动枪的事,只想委婉着告诉她,“我想要见见你爹爹。我知道了你爹爹的一些事,想要与他求证。”
玲珑回护的姿态极为明显,“你想找我爹爹干嘛?我不会告诉你我爹爹在哪里的!”
开明皱眉,缓缓开口,“玲珑,告诉我,你见没见过一只大鸟?有青色的羽毛,爪子上还一直滴着血……”
玲珑面上便是一颤,“你问这个干嘛?我看见过,却不告诉你!”
开明由衷笑开。只有这个痴儿,才会说出“看见过,却不告诉你”这样的话吧。虽然心中早已确定给了那九公子便是那鸟祟,却依然想正式向玲珑询问过。只是觉得想要尊敬这个痴儿,不因为她是痴儿而漠视她。
开明点头,“玲珑,放心,纵然是要缉拿你爹爹,但是我一定会询问清楚。如果一切真的与他无关,我断不会伤害他。”
玲珑一颤,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蓦然闪烁出疏离的寒光。开明心下不忍,转身而去,身后却疾风骤起,玲珑一个腾身,竟然蹿到了他的背上,勒住了开明的脖子!
鳖灵吓得一条老命险些就丧在这儿,惊呼着,“女儿啊,快下来!快放手!”
开明回眸。玲珑的面上早已没有一丝笑意,一双眸子清冽如水却也,寒如冰凌,她双手死死扣住开明的咽喉,“带我一起去!我要确定我爹爹一切安好才行!”
开明微笑摇头,“我已经答应你了,如果一切与你爹爹无关,定然不会伤害他。”
玲珑咬牙,“我知道!只是,我也不能确定我爹爹到底做没做坏事……”玲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惘,“我爹爹他有时候也蛮坏,所以说不定他也真的会做坏事啊,所以梅笙你杀了他也有道理……”
开明和鳖灵都是一怔,真的没想到玲珑会说出这样“大义灭亲”的话来!
纵然咽喉被玲珑纤长的手指死死扣住,但是开明却依旧掩不住地微笑,“既然你说我杀了你爹爹也有道理,你却何必还要跟着我去?难道你想救你爹爹?”
玲珑摇头,“我爹爹说过,坏人伏法才是对被伤害的人的公平,所以如果我爹爹真的做了坏事,你杀了他,我绝不拦着!”
开明挑眉,“那你跟着去要干嘛?”
玲珑眨眼,“如果我爹爹做了坏事,你杀了他是应该的;那么我爹爹死了的话,我为爹爹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啊!我会等着你杀了他之后,我再杀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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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幽巷,白衣的女子娉婷穿行而过。月色倾城,人也倾城。
高高树上却有一个嗓音慵懒而来,“妙儿姑娘,好身手啊……”
那白衣女子正是艳红楼的花魁妙儿。妙儿一怔,望向那树上的青衫男子,“您说什么?”
九公子大笑,“世人皆道妙儿之名的由来乃是因为鸳帐之中妙不可言,实则,都是错了;妙儿之名,实是——妙手空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