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轩摸了摸鼻子,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珠珠,遂有些讪讪的道:“那个……朕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
珠珠唇角微扯弧度,一甩火红衣袖,信步踱出殿外。
良城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可这街头巷尾的百姓,近日却都互相奔走相告,说良城内这几天闹鬼。
“老张大哥,你不知道李三死的多惨!啧啧啧……”
“王老弟,他们都说李三是风流成性,被他家婆娘弄死了,真的假的?”老张一脸怀疑的问着,言语里多是不信。
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哪管你女人心碎了几瓣,眼泪流干了几回?就算你家有悍妻,那也是男人发狠的力度不够,一旦老爷儿们竖起眉毛了,饶是你婆娘再厉害,那也只能落地个忍气吞声的下场。
女人,在家中看似再如何耀武扬威,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披着虎皮的羊,顶多算的上一个色厉内荏,可男人不同,那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当然,扮猪的大多是“妻管严”,也有真正的虎大爷,在家里跺跺脚,妻儿美妾都要抖上三分。
“他家婆娘虽然彪悍,可却是个十分护犊子的悍妇,那李三再不好,也只允许她自己一个人收拾,外人若是背着她,说她相公一个不字,她都能找人拼命!怎么可能下这狠手呢?”
“说的也是……”
人声鼎沸,这交谈声不算大,若不仔细留意,还真听不真切,可是有人却是用心的记住了一字一句。
长舌的家伙,该死!
入夜,秋风瑟瑟,卷起良城街道的片片落叶,在风中凌乱的舞者,不禁一抹萧索之意油然而生。
一个女人,身穿黑色夜行衣,手提长剑,疾步行走在良城的街道,她面罩黑纱,眼神锐如鹰隼,却是寒意十足,杀意腾起。
今晚,月亮的银辉,很晦暗不明,厚厚的云层,游移不定,连带着投注下的月华之光,也变得有些摇晃涤荡。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话一点都不假。
黑衣女子好似早就准备的万事俱备,熟门熟路的摸到一户院落,翻墙而进,还未靠近窗前,便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声男人的呼吸,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娇吟。
一声声爱语般的呢喃,好似一把把泛着寒刃的匕首,刀刀刺在她的心头之上,痛苦的闭上双眼,女子提剑而冲,破门而入,不等床上的两人有反应,她早已长剑出鞘,直刺男人喉口。
干净、利落,没有一丁点的迟疑,手起、剑出、气绝。
“啊!杀人啊!”裸裎的的女子拥着薄被,不住的往床里缩去,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刚刚还与她行燕好之事的男子,这眨眼的功夫,便成了一句冰凉的死尸。
黑衣女子好似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大喊,甚至捻起她的被角,缓缓的擦拭着长剑上的血渍,慵懒的声音,在午夜听起来,尤为的惊悚人心。“叫?再叫,你就去陪他吧……”
女子肩膀一抖,立刻双手捂住红唇,死死的咬着掌心,不住的摇头飙泪,好似再求她不要杀自己。
借着半明半暗的月光,打量着长剑上的血渍,终是被擦净完全,才轻盈的挽了一个剑花,潇洒的将剑收入鞘。“记住,不要跟有妇之夫上床,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唔唔唔!”女人惊恐的点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得以这样含糊不清的表达,表示自己对她的言听计从。
黑衣女子又垂眸看了看床上死的男人,眼神里全是不屑,抬脚一勾,将他滚落下地,这才转身离开。
院中树枝干哑,迎风而舞,是一首让人不寒而栗的悲鸣,血色好似溅到天际,隐隐让银寒般的如凉月色,也蒙上了一层血夜迷雾……
翌日清晨,两具尸体被官府仵作抬回府衙,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街头议论李三之死的张、王二人。
百姓们将官府门口围的几近水泄不通,良城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这不得不让人心里生寒。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死去的老张和小王,听说啊家里的婆娘管的太严,不敢纳妾,又偷偷在外置办别院,金屋藏娇呢!”
“是嘛是嘛!哎?奇怪了,这杀手也挺有意思的啊,专挑风流男人下手,发现没?”
众人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心道这几日不太平,眼下良城里算得上档次的青楼,也没有了。之前还有个香满满充充门面,可现在……香满满都快成摆设了……
隐匿在人群里的一个女子,头戴一顶草帽,唇畔绽放起一抹妖冶的笑,不禁冷哼一声,这些人果然还是嫌命太长啊!她都不愿意主动出击了,偏偏他们还要给她提供机会!
很好,想死……本姑娘今晚就成全你们!
“皇上,良国近日出现多起杀人命案,要派人彻查么?”七夜也是刚刚听到九天捎的话,这才敢底气如此足的跟皇甫轩禀告。
皇甫轩摩挲着下颌,正在思考周围四国的治理问题,突然被七夜惊扰,不由得有些恼怒,“没看到朕在忙么?死几个人这样的小事,难不成还得让朕微服出巡,才能解决?”
七夜连忙单膝跪地,垂首抱拳请罪,“属下不敢!只是这短短不到三天时日,就已经发生了三起命案,良城知府大人实在是焦头烂额,这才派人半路拦截了属下,跪地诉苦。”
皇甫轩扔开手中的奏折,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这些个饭桶,平时领朕的俸禄时,怎么不见他们一个个焦头烂额?废物……一群废物!”
七夜没有起身,确切说是没有皇甫轩的亲口赦免,他哪敢随随便便起来直立?
不过看皇甫轩这副沉思模样,七夜倒也心中了然。皇甫轩虽然刚刚态度确实有些不太好,可他还算是个努力的皇帝,一心为百姓求福,倒也不曾做过什么让人嫉恨到牙痒痒的事情。
皇甫轩蹙眉蹙的老高,一手撑在下颌处,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好似在盘算什么。
末了,终于缓缓开口道:“再观察两天,如果这样的命案还在继续发生,那你自然有办法查明的吧?”
七夜一听皇甫轩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长出一口气,这就表示他直到目前为止,对暖暖还没有厌倦。
男人啊,你的长久之心,到底有多久?
夜晚,秋风冷夜,又适巧遇逢秋雨,密密雨幕,真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
万厉鸿一个人坐在书房,一手撑在颌下,另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三清的那具尸体,已经在他的暗室之中陈放五天了,可这五天过的却甚是平静,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暗夜那边也没有什么信儿,想来应该是无碍了吧?
起身,再次走向密室入口处的那副水墨画,万厉鸿又谨慎的注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之后,这才弯身入内。
属于他大展身手的时刻,终于来到了……万厉鸿整个人都燃烧着一种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的等待着他的好东西隆重登场!
万国皇宫,凤凰殿。
凤凰殿乃是万凤仪的行宫,雍容大气的建筑风格,即使在这样的冥黑之夜里,依然彰显一份独属女皇的威严。
万凤仪本该回寝宫歇息,可大总管朱立的一声通报,却让她不得不再次整装待发,重新折身返回。
原因无他,万国的四小国城主,前来觐见。
朱立站在万凤仪的身后,将最后一枝珠花别在万凤仪的发髻之上,这才有些忧心的开口道:“女皇陛下,四国城主这么晚前来求见,想来是来者不善……”
万凤仪放下手中的金梳,眉心一片暗,“本宫心知肚明,他们几个怕是等不及了吧?”话落,双手撑在梳妆台前,起身站起,“朱立,陪本宫走一趟。”
“是!”朱立一甩手里的拂尘,接着又好似想起什么,微微顿足,“女皇,要不要奴才去找万丞相?”对于女皇跟万厉鸿之间的关系,朱立心中自是了然,万凤仪已算对他默认,所以朱立才敢说出这样一番话。
换做是别人,万凤仪早就砍了对方了,什么事都找万厉鸿,是觉得她这个女皇的能力,还不如一个丞相?可朱立这样说,她便知道,他一心只为她。
挥了挥手,“不必惊扰丞相,本宫倒是要好好会会这几个生异心的家伙,哼!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来,显然是找到了救兵!皇甫轩那个毛头小子,连个子嗣都没有,他拿什么跟本宫斗?”
“是!女皇陛下英明!”
“摆驾御书房!”
一众宫人率先在前方开路,万凤仪一身明黄,头束高钗,威扬八方的向着御书房行去……
御书房内,万国四小国的各自城主,各自维持着站姿,恭候着万凤仪的驾到,只是一个个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神色,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青龙国城主朱立行双手在身前微拢,似笑非笑的看着其他三人,“你们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不要怕,否则我们怎么跟她谈?”
北玄国的城主朱水寒瞪了一眼朱立行,阴森森的开口道:“朱老头,我可告诉你,把我们三个人拖来的可是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哥几个不仗义!”
“就是!”西白国的朱猛是个典型的红脸大汉,粗噶的嗓音,魁梧的身材,即使不说话,单单就是这么一站,都让人感受到一股无言的孔武有力,这会儿说话声音他显然还是可以压制的,可朱立行仍觉得耳中生风,鼓痛耳膜。
一直未说话的南朱国城主朱本昌,此时轻拢着玄红色的衣袍下摆,悠悠开口道:“几位少说几句,既来之则安之……”
“哼!”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声轻哧,倒不是对着朱本昌,而是彼此看对方都有些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暂时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