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遗大陆,是这片大陆的总称。大陆四周围绕着苍遗海,内陆中间,以苍遗山为界,一分为二,东西分布着良、万两大国。两大国各自周边,又分别有四小国。
在良万两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苍遗山海护苍遗,良万八小守半边。说的就是这苍遗大陆的基本情况,以及良万两国,各自的国土布局。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多数是良、万两国的人。关于苍遗大陆之外的世界,也只能从祖先遗留下的苍遗手札中,窥得一二。至于苍遗大陆之外的世界,有本事的人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至于没本事的人,那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国家吧!
“你们这样盯着墨墨看,它会不高兴的。”独角兽上的男子幽怨的一叹,便凌空一跃,敏健的无声落地。
他一身如雪衣衫,缎带环腰,左侧挂吊着一串红璎珞,璎珞中间缠绕着一方羊脂玉佩;右侧别挂着紫竹洞箫,乌发如墨,无风自舞,飘魅好似谪仙。
男子轻抚着独角兽的背鬃,好似抚摸着自己最亲密的爱人。让众人更意想不到的是,这独角兽竟似通人性,微微垂头,蓝色眼眸带着温润的柔光,与刚才的盛气凌人,截然不同。
男子俯身查看小红桃和朱珠珠的状况,至于朱珠珠舍命相救的那个小女孩,他早早的就已经点了她的睡穴,此刻已是昏睡多时。
郎烬寒冷眼看着这个白衣男人,心里有些蹊跷,为什么近来几日,良国好像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比如那个爱蒙面纱的女人,又比如眼前出现的男人,以及他的独角兽……
瞳孔倏然睁大,郎烬寒好似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梦的表情。记得前几日,夜静无人之时,他在院中舞着醉剑,半梦半醒之时,朦胧的视线里竟然莫名其妙的看到了一头白虎,白虎身后,隐约可见一个身穿绿衣的男子。
只是下一息眨眼之间,那一人一虎,又消失不见……
“你是谁?”郎烬寒沉声开口询问,这一发声,倒是把自己惊了一下,刚刚这个男人不过轻抚了一下鬓边长发,难道就是那一瞬间,他解开了自己的穴道?
白衣男子直至将一颗红色的丹药,送入朱珠珠的口中,才缓声开口,“我是谁,你不配知道……”话落,轻轻的弹了一下朱珠珠的脸颊,眼含宠溺,“珠珠啊,你是从哪搞的这身筋骨啊?这也太不结实了……”
郎烬寒莫名的皱了一下眉,这男人跟朱珠珠是一伙的?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也是皇甫轩的人?
联想到近几日,良城内莫名死掉的那些人,大多是占卜问命之人,郎烬寒心里便有些了然,看来皇甫轩对皇权的偏执,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恐怕……他要的还不单单是一个良国吧?
“这俩姑娘我带走了。”话落,又看了一眼地上沉睡的小女孩儿,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那我就再多放一头羊吧!”于是乎,白衣男子就用他的独角兽,驮着三头“羊”,步履悠然的踱向远方。
“郎烬寒,你会后悔的……”待那抹白影消失,陌生男子便对郎烬寒用起了千里传音,郎烬寒此刻紧抿着嘴唇,可是心跳却有如擂鼓!
后悔……后悔!又是该死的后悔!这个词好像是最近几日,出现在他面前次数最多的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告诉他,他怎么怎么做都不对,如何如何做都会后悔?
“烬……烬寒,你没事吧?”张千扬适时的苏醒过来,刚刚那短暂的昏睡,让他的头好沉。
“后悔?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跟我说后悔!千扬,你说我郎烬寒,这辈子做过的后悔事,还少么?嗯?”郎烬寒狂妄的对天咆哮,眉间彷如燃烧一把烈火,他就是个生活在悔恨之渊的人,除了不停的后悔,他还会什么呢?
“好汉帮我们解开穴道吧!”那四个大汉见郎烬寒一伙人,对自己并无敌意,赶紧谄媚的求饶。
郎烬寒狭长的剑眉一挑,他的穴道,张千扬已经解开。幸好那人没有用什么奇招怪法点穴,否则……
“千扬,我们走。”郎烬寒置若罔闻那些人的求救,狂放不羁的走在前面,张千扬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些,今天自己救人不成,反倒搞出了洋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好汉……好汉别走啊!别……走……”刷的一下子,一抹红雾,溅染在余辉的夕阳里,真真正正的残阳如血,血映残阳!
张千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郎烬寒怎么出的手,只觉腰间一动,佩剑便已离身,再定睛一看之时,刚刚那四个彪形大汉,转眼已成地上的四具尸体。
“烬寒,你……”张千扬隐隐有着担忧,总觉得此时的郎烬寒,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
嘶的一声,郎烬寒将佩剑送入剑鞘,大拇指缓缓揩去脸颊上的血迹,轻启薄唇,“既然要后悔,那就后悔的彻底些吧……”这句话,与其说是给身后张千扬一个解释,倒不如说更像是吟给他自己听的。
张千扬皱眉看着郎烬寒的身影,挺拔的背脊,被斜阳拉出一条长长的倒影,渐行渐远的融进火红的天色之中,却让他感觉那么冰……那么凉……
烬寒,那些事,你还是忘不了么?
万国的万和殿上,当朝女皇万凤仪刚刚结束早朝,近来万国频发自然灾害,几近民不聊生。朝中拨款千万,却是治标不治本,这件事可是愁煞了万凤仪。
退朝之后,万凤仪一个人枯坐在御书房里,难道一切都是命定之说?难道她万国少了那个“圣女”,真要开始走下坡路?
不……不!绝对不行!她能有今天,在这深宫大院里,那是付出了一辈子的青春才换来的!万凤仪苍凉一笑,又岂止是青春匆匆断送?
“朱珠珠,你最好是被人绑走的,要是被我查出来你是故意逃走,殃及祸害我万国,本宫一定要你生不如死!”万凤仪面露寒色,尾指的金色长甲指套,深深扎进手心,她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配得起这个“万”字姓氏!
在万国,姓氏分三种:国姓、朱姓、妃子姓。所谓国姓,便是“万”姓;朱姓自然是不用多说,这还得感谢朱珠珠出生,上天发生的异象,从那时候开始,先皇万景废除所有姓氏,独独遗留下万、朱两姓。
那什么又叫做妃子姓呢?就是除了万、朱两姓意外,其他的姓氏,都被称之为妃子姓,所以其他的乱七八糟姓氏,那就只有是皇上的女人才能用。
在万国,街头巷陌的寻常百姓基本九成都姓朱,若是偶然听闻谁谁谁姓万,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最起码这个人也得是朝中天天觐见皇上的大员。
而在万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知府衙门、寻常百姓,只有获得了一品以上的官衔称谓,方可冠以万姓。换言之,你只有做的是大官,才配姓万,要不然就算你是皇子公主,那也是白扯。
所以,朱珠珠和她的那七个姐姐,因而都是姓朱,而不是姓万。
万凤仪微眯着凤目,细细的回味了一下自己这番后宫争斗史,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唏嘘。妃子姓……她也曾有过妃子姓,可姓的是什么,她一点都不想去记起,她一心要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皇权,和这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天下!
“女皇,玉衡星师求见!”正当万凤仪忆往昔之时,贴身总管朱照水,尖着嗓子通报。
朱照水从十岁进宫开始,就一直跟在万凤仪身边,后来万凤仪成为万国开国以来的首位女皇,他也是与有荣焉的被升为宫中总管太监。
“准!”万凤仪心里暗暗起疑,这万玉衡平时自己要见他,都得三请四催的,今儿怎么自己主动求见了呢?莫非……
“参见女皇陛下。”万玉衡依旧是一袭嫩竹青衫,口吻云淡风轻,不卑不亢,他既没有自称臣,也没有卑躬屈膝的下跪,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悠意一站,好似竹海中的一抹竹影。
万凤仪早就习惯了万玉衡傲慢的态度,这个人不光是对自己这样,放眼整个万国,就是先皇在位时,也不见他跪过谁!没办法,谁让人家观星精准,占卜一流呢!
堆上自以为无害的笑,万凤仪缓缓坐在龙椅上。“玉衡星师今日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万玉衡轻轻一笑,“女皇,近日万国灾害连连,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万凤仪一挑眉,“哦?星师何出此言?”虽然万国崇尚秘术,可真正的神仙,谁见过?若说心诚则灵,她信。可若是将这些灾害都归结为“神力”之说,恐怕是难服众人吧?
万玉衡看出万凤仪的怀疑和打量,也不急着辩解,只是凉凉的开口,“若是女皇心里有些不确定,大可推算下时日,是不是这一系列的灾害,都是从九公主消失之后,开始一个个降临的?”
万凤仪心思微微一转,微蹙黛眉,竟真的细细推算起来。这一算不要紧,瞬间脸上一副恍然的表情,可不正像万玉衡所说,从那个猪头女人消失开始,她们万国就没消停过!
可你让万凤仪亲口承认“玉衡你说的对啊!”,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女皇也是要面子的,还得找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台阶,铺在她脚下,人家还得装模作样的表示出“我勉为其难的走一下”的样子,这才是正常的官腔程序。
“嗯,这么一算,倒是日子挨的近了些……”心想你万玉衡有话就快说,你这每说一句话,就要给本宫下一个坑,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