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他们想要追求的自由,灵魂的解放,身体的解脱,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的圆满?
三个月后。
郎烬寒一身明黄,他的身边,依偎着身穿喜服的女子,容颜娇媚,眸若秋水。
“烬寒,我们这次不会分开了?”珠珠轻声问,神色里有些不安,可更多的却是希冀。
他们站在护城城楼之上,眼下是苍遗的大好河山,“珠珠,这苍遗之上,有我们要守护的人,你便是其中之一,这些等同于我的命,你叫我如何能舍?”
珠珠欣慰,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她与他终是走到了一起。昨日大婚,她收到了郎烬寒给她的一份礼物。
一盒骨头。
珠珠当时激动,也许别的姑娘收到一盒猪骨头要害怕,可是她却是欣喜若狂,因为那些骨头……都是她的。
她现在,是个真真正正的女人了,而且还是他的妻。
这片让人唏嘘不已的苍遗大陆,经过上次万良大战之后,由郎烬寒一统,于苍遗二一八年,定都良国旧址,更国名为“郎珠国”。
慕容十三依旧叱咤风云在海上,只是他不再是一个人,明月坐在甲板上,悠闲的看着海,这样的恬静是她要的,也是他要的。
她的珠珠,要守着这苍遗,那他便守着这片护着苍遗的大海,只是这份相守不再寂寞,有明月在身边,她会守着他,不是么?
两人好似有感应,明月回头对着十三一笑,突然间,十三觉得他的世界,春天百花盛开的那一刹那,也不敌眼前女子的半分娇媚。
老天,终归是待他不薄……
云澈城。
风仪宸扶着小红桃,一脸的紧张,“夫人,你可慢些。”
小红桃一甩袖子,“你是个男人么?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烦死了!不就是怀个孕么!至于么?”
风仪宸的眼纱已摘下,自从小红桃怀有身孕之后,对于他来说的“天劫日”,便再也没有降临过。
也许是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泯灭了他嗜杀者家族的诅咒,不管怎么说,他可以重新触摸光明,可以每天醒来之时看到身旁的她和孩子,人生足矣。
“啊……”
“夫人小心!”风仪宸一把抱住她,看来生活还是要这样鸡飞狗跳才好,他未来有的忙了……
水遥庵。
简简单单的一座庵堂,隐匿在茂林修竹之中,轻音袅袅,梵音荡荡,偶有三三两两的香客,虔诚的在佛前祝祷。
“师父,稍稍休息下吧。”一位道姑模样的女人,搀扶着她口中的师父,向着禅房走去。
临风一叹,满是惋惜和感慨,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就让那些往事,散在风里,飘向何处,飞向何方,都与她再也无关。执念太重,她负担不起,如今……她早已不敌曾经。
“霏霏,我依然想他……”
烟霏霏拭去眼中的泪水,她口中的师父,正是昔日万国女皇万凤仪。只是如今的她,早已削发为尼。
“师父,师、师叔他不希望你难过……”
“也是……唉,咱们走吧。”二人身影慢慢消失在蓊绿中,竹海依旧飘摇,山风从林间鼓过,吹不散的是往事,话不完的是经年……
翌日清晨,烟霏霏去禅房时,发现万凤仪已圆寂。她走的安详,嘴角带着浅笑,原来即使真的剪断三千烦恼丝,这烦恼也依然会缠着你不放。
这样的离开,对她来说,也是好的吧?
“女皇,走好……”烟霏霏给万凤仪磕头送行,下葬当日,万凤仪的八个女儿到场,将母亲与万厉鸿合葬一处。
生不能同衾,死亦该同穴……
终。
寒冬腊月的冬日晴空,即使万里无云,却也冷的让人如骨透中空。小北风一吹,嗖嗖的让人遍体生寒。
距离阴历的腊月二十三还有五天,朱老汉摩挲着满是胡子的下巴,一边抽着老烟袋,一边咋巴着嘴,“老婆子,这猪还得杀啊!”
朱老汉是朱家村的一户普通农户,祖上开山以来,就一直靠杀猪卖肉为生。小日子虽然算不上殷实,倒也勉为其难的饿不死。
“高低不能这个时候杀老花,它给我们家下了多少猪崽儿?你自己说!”朱老太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对风烛残年的老眸。
朱老汉眼角有泪,让他杀老花,他也舍不得,可……“知府小儿子吃了猪肉,中毒不治身亡,让俺们朱家村集体将猪放血,你说……咱俩怎么保老花?民不与官斗啊!”
这是在良国,是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需百姓点灯”的时代。官宦家里的孩子因为吃猪肉嗝屁朝梁了,那对不起,整个城里的猪,就都得沦为陪嫁呃不对,是陪葬。
朱老太泪眼婆娑守着门,朱老汉看了老婆子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便狠狠将老婆子扯开,将旱烟袋往脖颈子后面一插,负手弓腰走出草房。
“哼……哽……”老花正在吃食槽里的猪食,毫无大难临头的自觉,朱老汉伸出干枯黝黑的老手,抚摸着老花油光倍儿亮的毛发,叹气一声重过一声。
老花在他们朱家将近十年了,给他们送来了成批成批的儿女们,即使被杀了、卖了,依然默默无闻的继续“生生”不息、奋斗不止。
眼光瞟到老花的肚皮上,圆滚滚的,朱老汉心里有数,这次杀猪,可是一尸好几命啊!
老花怀着孕呢,而且择日将临盆。杀猪人虽然看似血腥,可有几个规矩,却是祖祖辈辈恪守至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