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她被那个男人带走,虽然那个白衣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不入流之徒,可人不能貌相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之间,错过了什么?
“烬寒……烬寒你在想什么呢?我唤你好几声了。”铁诗岚托着托盘,托盘上是她熬了一天一宿的鹿茸滋补汤,更主要是这汤蛊之中,藏满了她对郎烬寒浓稠的化不开的爱意。
“诗岚,我已经没事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不用每天都来照顾我了。”郎烬寒故意不去看她手里的托盘,整个人直接弯身捡起宝剑,便要回身进屋。
“烬寒!”铁诗岚匆匆的跟上去,而郎烬寒,摆明了让她主动放手,自己已经表达的这么明白了,她怎么还是不懂?
“圣旨到!郎江军、郎宰相接旨!”公公尖细的嗓子,扯着天的高喊着,其实喊来喊去,将军宰相,还不都是一个人?
铁诗岚赶紧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地上,一脸虔诚的匍匐叩首,而郎烬寒却是缓慢的转身,然后一撩衣袍下摆,看似躬身屈膝的下了跪,沉声开口道:“臣接旨。”
公公一甩手里的拂尘,眼皮低垂的看着明黄圣旨开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郎江军护国有功,为国出谋献力,功不可没,遂以七色美姬作为赏赐,稍作弥补郎将军、郎宰相流过的血汗之功,钦此!”
“臣谢主隆恩!”郎烬寒表情阴郁的可怕,七色美姬?是一个美人身上,有七种颜色;还是七个风情不同的美人?
可郎烬寒的这个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九天带着七名部下,身姿矫健的从郎烬寒身边经过,每个人肩上扛着一个红丝绒布包,看的出来,那里面包着的就是所谓的美姬。
“郎江军,奴才这就回去复命,郎江军好福气啊,坐享齐人之福呢!”
“孙公公慢走。”郎烬寒没心情跟一个阉人客套,视线一直凝在九天的脸上,可九天却也只是匆匆点头,匆匆抱拳,便带着部下迅速离去。
浩浩汤汤的阵容,顷刻间便散了个干净。郎烬寒望着院子中的苍天桑树,负手而立,他想不明白,皇甫轩突然给他弄来这么多的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还是说,这几个女人的身份,有什么玄虚?
而身后的铁诗岚,早已惨白着一张脸,嘴唇被她咬破,鲜红的血沿着唇边,泛起一朵朵细微的血花,七个……七个啊!刚整走一个蒙面女,这皇上又凑什么热闹?一下子送来七个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烬寒……”铁诗岚摇摇晃晃的拿着托盘,希望离他近些,能够听到他说出自己的意思,比如他并不会接受这些女人之类的话,可是……
“诗岚。”郎烬寒华光流转,长身玉立的风华转身,薄唇似笑非笑道,“你也看到了,皇上赏了我七个美人,我很喜欢。你……明白么?”
啪的一声,铁诗岚的手中托盘,应声落地,连带着盘上的汤蛊也是碎的稀里哗啦,铁诗岚灵动的眼里,情不自禁的泛起泪花,“不……那不是真话!你也不想的,是不是?烬寒,给我一个机会,不好么?”
“不好。”郎烬寒依旧笑的无害,“诗岚,我不愿意伤你,和我不会伤你,是两码事,你懂么?”
铁诗岚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怕是换了谁,心里都会难过不已。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铁诗岚突然像疯了一般,快速的朝着大门方向跑去,跑到门边时,却与门外的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哎呦,诗岚你疯啦!”张千扬揉着胸口,这丫头又发哪门子的邪火?力道这么大!
“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恨你们!我恨男人!”铁诗岚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张千扬一个响亮的耳光后,应声夺门,狂乱的奔向良城的街道。
“疯子,疯子!!!”张千扬摸了摸被铁诗岚掌掴的地方,他是有多郁闷啊!刚一进门,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人来了一巴掌!
“脾气这么臭,难怪郎烬寒不喜欢你。”张千扬嘟嘟囔囔的走进门,心里还在思忖铁诗岚受了什么刺激,一抬头却看到郎烬寒一双黑眸,泛着阴鸷的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猛瞧。
“烬寒……你在啊……呵呵。”张千扬装出十分巧遇的样子,笑的灿烂的打着哈哈。
郎烬寒却是没有心情跟他玩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事后你多劝劝你师妹,别让她做傻事……跟我来。”
张千扬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铁诗岚那么反常了,只要是一碰上跟郎烬寒有关的事情,他的那个师妹,有正常过吗?
孽缘啊孽缘……
“这是什么?”张千扬刚刚还在感叹铁诗岚的遇人不淑,跟随郎烬寒进屋后,才发现正厅的地面上,并排整齐的放着七个红丝绒长条布包。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郎烬寒闲闲的往旁边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期待着张千扬的反应。
张千扬一脸狐疑,心想郎烬寒是不是又整什么阴招来耍自己啊?
“我不看,你给我打开。”
“怕什么?难道你这个张副将军,还怕七个女人?”
什么玩意?女人?还是七个女人?张千扬一下子来了兴趣,伸脚踹了踹地上的布包,里面软乎乎的,倒还真是人的触感呢!
蹲下身子,迅速的解开第一个布包上的烫金捆绳……“我滴娘啊!这是啥玩意啊!”张千扬一下子跳离老远,有谁能告诉他,这黑不拉几的东西,就是美人?
郎烬寒这时候也看到了布包里的情况,里面包的是人没错,可为什么更像是被烧焦了的人?
撂下茶杯,郎烬寒凝眉走到布包跟前,一指掌风扫过,其余的六个布包也是应声而开……
“烬寒,你确定这七个黑的跟木炭似的死人,是美人?”张千扬抚着胸口,真是难以置信啊!美人……煤人还差不多……
郎烬寒蹲下身子,探了探其中一个人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没有死透。“千扬,赶紧帮我把这些人抬上床,先救了再说。”
张千扬也缓过了神,二话不说便开始弯身搬人。郎烬寒也迅速的吩咐下人大量烧热水,只是心里却是一阵揣摩,皇甫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送七个莫名其妙的烧焦女人到我府里,你是要我看她们死,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图?
夜晚的山顶,即使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依旧能听到窗外呼啦啦的北风,仿佛要席卷走天地一切的声音。朱珠珠瑟缩在床上,忍不住的簌簌发抖。
冷,很冷,非常冷,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注入了冰水,然后置于室外,经受着传说中的雨打风吹,直到自己的那颗心被冰透、冰死,这一刻才算是结束。
朱珠珠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是昏昏沉沉的,意识说不上清晰还是混沌,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前尘,像一个又一个连环,这个尚未解开,那个又已是打成了一个死结。
“小豆丁……别怕……我、我会救你的……”朱珠珠整个人都蜷缩在棉被里,甚至连脑袋都缩了进去,可她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有透骨的冰凉,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这一夜,注定是折磨人的,如果她也可以像小红桃那样,冷了就围着火炉取暖,该多好?可惜……她不能……
“姓徐的,你确定不要给珠珠送盆炉火?她会冻死的!”门外的小红桃,贴在门缝之上,看着像茧蛹一样的朱珠珠,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风涯淡淡一笑,道:“我的感情很希望按照你说的这么做,可是现实不允许。”
小红桃嘟着香腮,气鼓鼓的猛转身,差点将身后的徐风涯撞倒,“可是她很冷啊!冷就要取暖,这有什么不对?”
“她是人,那就对。可惜她不是人……”
“你!”小红桃一听徐风涯又说朱珠珠不是人,心里顿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让你再说她不是人!”二话不说,上去就开始毫无章法的挥拳乱打,徐风涯依旧笑的温润,左右闪断,却并没有出手。
“好了。”徐风涯蓦地抬头,看了看天色,戌时已过,也该为那个女人疗伤了,遂一把擒住小红桃的素腕,“不闹了,我去看看她!”
“我也去!”小红桃一弯身,就要从徐风涯的腋下穿过,趁机想要混到屋子里,却被徐风涯一下子抓住衣摆,“你去只能添乱!”话落,一下子将小红桃撤离了门口,自己一闪身,快速的推门而入。
“徐风涯!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小红桃再去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只得整个人狂躁的站在门外,气呼呼的直跳脚。
屋内,一室湿冷。
这间屋子说来也怪,虽然有门有窗,却让人感觉好似进入了清冷的月宫之中。湿冷的风,夹杂着清冽之气,汩汩的向寝室内的石床涌去。
“冷……好冷……”朱珠珠唇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全身,颤抖出寒颤的节拍。徐风涯眉头轻蹙,心生诧异,这朱珠珠好歹也算个半妖,怎么会比一般人还要虚弱?莫非是“它”要复苏了?
徐风涯迈步向石床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遵循着什么特定的轨迹,一段看似不长的距离,却硬是走了半盏茶之久。
“珠珠,你怎么会弱成这个样子?”徐风涯边把脉,边无奈的摇头,翻了翻朱珠珠的眼皮,内里没有一丝血色,这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啊。
“唔……好痛!”朱珠珠突然胡乱的呓语出声,然后整个人就以及其痛苦的姿势,佝偻在床上,不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