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男子疯了般冲到栏杆旁,伸出的手只来得及触到女子的一片衣角,望着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就那么重重的摔了下去,决绝的,不留一丝留念的……
“放心了吧?”似乎破碎的问话借着山风飞到了男子耳中,瞬间让他的冷漠破碎。
“辰雪!辰雪!!辰雪啊啊啊!!”仿佛野兽般的嘶吼在林间作响,惊起了一群归巢的鸟儿,可是,再也没有那清越动听的声音来回答他的呼喊,有的,只是悲凉的山风,呻吟着,哭泣着……
“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满身狼狈的孙广德痛哭流涕,哪还有什么大财团公子的形象,他在地上爬着,希望能爬到那个修罗般的男人身边,祈求他的原谅。
而那个宛如艺术品的男人只是像看什么脏东西似的瞟了他一眼,琥珀的眸子浓浓的全是杀机。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连垃圾都不如的家伙,让他居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居然就这么伤害了自己珍惜的人,一想到这,辰天的杀意简直都要化作实质,将那人千刀万剐。
终究,他冷冷地说:“看好他,别轻易弄死了。”然后就出了充满着惨叫和疯狂的房间。出门后,就有人上前询问,“是要去那里吗?”
辰天疲惫的点点头,他只觉得现在自己很累很累,以前执着的那些如今却是让他茫然的原因,紧握双手,天知道他在看那优盘里的内容时是有多想杀了自己,无边的悔恨和心痛袭上了他,恐惧,这个从来不知道何为恐惧的男人却差点倒在了恐惧的折磨下,不过还好,还好她没有死……
走进病房,病床上那个人惨白的几乎都要和洁白的病房混为一体,身上插满了各色仪器的管子,几乎都要把她掩埋。辰天走到床前,仿佛第一次那般看着这个让他混乱的人儿。她有这么虚弱吗?辰天迷惑了,沉睡中的女子仿佛一碰就碎,脆弱的像个瓷娃娃。
“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男子轻声说着,仿佛怕吓着她那般,语气中满溢的都是疼惜,“求求你,求你醒过来吧。”骄傲冷漠的男人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压抑着恐惧和悲伤,“求你,别留我一个……”
发泄了一通的段辰雪最终平静了下来。在那个世界就一直呆在南方,后来到了这里,也没来过北边,所以,乘着下午的空闲时间,她便四处观赏不同的北国风景。可一路上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有时候看到什么奇特的东西想和旁边的人说时,却发现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却是不在的,这么几次下来,段辰雪也没兴趣再逛下去了。
她想去找那个小孩,想去把路上见到的和他分享,习惯了与人相陪,再好的风景,若是身边没那个人,那便都是黯然无色的。可等到她看到秦子期的身影时,却发现小孩正在喝酒,那速度,像是在灌白开水,可正当她想上前的时候,却扫到了对面那人,接着,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摇摇头,段辰雪想到小孩刚才的举动,不觉得有些担心,而且很明显,那坐在一起的两个人是认识的,可秦子期怎么会认识那么一个人,在疑惑的同时还有些不祥的感觉,转身打算回去看个究竟,可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下方传来慌乱害怕的叫喊。
“师傅!”
段辰雪低头,看到下面的树顶站着一个身影,借着月光,可以看得很清楚,只是那树顶的枝桠脆弱的很,小孩站在上面的身形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头栽下来。
“你站在那干什么?”
秦子期一直望着半空中的人儿,待看到她直起身子,打算离开的时候,心突然慌得像是住了只小兔子,她会不会就这么离开,急忙瞬间攀到了树顶,慌不择路的喊着那人,希望她可以留下来。
看到因自己而停留的师傅望下来,而且还担心自己的处境,秦子期不由得露出个微笑,然后还冲着段辰雪挥了挥手。
不过,下一秒就被飞身过去的段辰雪骂了一顿,可是,目的达到的秦子期没有丝毫被骂的感觉,反倒是凝视着对方,眼中闪烁着疼惜与关怀,他想问,他想问师傅口中的他是谁,他想知道在师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想紧紧地抱住这个人,给她温暖,可终究只说了一句话……
“师傅,你回来了……”
段辰雪忽然发觉刚才围绕在自己心头的阴郁随着秦子期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些年在他的陪伴下,自己似乎已经快忘记那些过往,只是因为今天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相遇,才让自己失控,像是心底最黑暗的地方被猛地暴露在阳光下,似被灼成了灰。
段辰雪捂住额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子期面上带笑,“才来没多久,正好看到师傅准备离开,我才出声叫住了师傅。”
“唔,那便一起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忽而想到什么似的,“你刚才喝酒了?”浓浓酒香随风飘到了段辰雪鼻端,让她不禁皱起眉头,“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多喝误事!”
“是我有些心浮气躁了。”秦子期笑笑,转而一副随便问问的模样,“对了师傅,今天那个和我一起喝酒的人有些奇怪,他好像不是康靖的人,可又想接近我。”
刚一说完,段辰雪才有些平复的情绪又被激发,一双千年寒冰似的眸子直锥到秦子期心里,“少和那样的人混在一起,别让我看到第二次!”
秦子期心中一痛,可面上还是柔柔的微笑,“知道了,我不会的。”被磨的血迹斑斑的手指握在手心,为什么要问,难道不能忍住吗?师傅,这便是有些恼我了吧……
和小孩在一起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他是装出来的笑段辰雪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那眼睛中的哀伤怎么也无法掩盖,暗自叹了口气,天知道她是有多后怕,虽然知道他不是他,可一想到小孩和他在一起,她就无法不心存慌乱。
揉了揉太阳穴,“抱歉,我心情有些不好。”段辰雪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只能用道歉来弥补,看着已经成熟了不少的少年,她的心头也划过一道喜悦,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无法言明的难受。
待一切结束了,也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吧?到那时,是否还能受得住一个人的生活,恐怕最终连说话的功能都会丧失吧,那自己存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人的世界,真的寂寞的可怕……
“我不会离开师傅的!”段辰雪正思绪飘浮,突然听到小孩这么一句冷不丁的话,啊,难道自己已经暴露出如此情绪了吗?连他都看出来了……段辰雪自嘲的笑笑,“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想脱离我掌控的时候吗?那么苛刻的要求你,你都没有想过离开?”
“怎么可能!”秦子期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怎么想过要离开师傅,除了师傅,我又有什么呢?”秦子期微微笑道,“师傅,宁安喜欢你。”
段辰雪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后又习惯性的眯起,唇角带着一抹笑,“笨蛋,你懂什么是喜欢啊?小鬼一个。”
看师傅全然不信,秦子期也没有继续,能对师傅说出内心的话已经是最大胆的尝试,慢慢来,总有一天师傅会相信的,他仰起脸,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包容和爱慕,“所以师傅不用担心,宁安不会离开的。”因为宁安,只是属于师傅的。
“谁担心了!”仿佛被戳中心事的段辰雪猛然涨红了脸,粉色的羞意散在莹白的肌肤上,像是三月里的桃花,嫩得醉人,“我才不管你离开不离开呢!快点,回去了!”
看着女子艳丽无双的面庞,秦子期温柔的笑了,笑容里藏满了爱意,“好的,师傅……”待视线从段辰雪身上移开,略微狭长的眼睛里便充满了冷意,这个闫连河到底对师傅做过什么,居然让师傅如此痛苦,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唇角逸出残酷的笑,势必要付出代价的……
“阿嚏!”闫连河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把旁边的侍从吓了一跳,狂放的男人揉了揉鼻子,“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蓝特尔,是你吗?”
“怎么可能!”蓝特尔一脸冤枉,“该不是二王子您得风寒了吧。”说着又苦着一张脸,“大王都催了好几次让您回去,您快点跟蓝特尔回去吧!”
闫连河一副蛋疼的模样,“好好好,我说你真是有够婆妈,知道了,跟你走。”
蓝特尔得救了似的拍拍胸口,“感谢神明,我们立刻就走吧。”
“……”满是不乐意的回去的闫连河不知道,这个让他憋屈的回家决定其实是救了他一命……
“什么?找不到这个人?”秦子期略微有些惊讶,随即便沉下目光,“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被感谢了的侍卫顿时心情激动,欢腾的出了门。
从那天的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北陵的疫情也进入了尾声,一切都恢复正常的现状意味着秦子期可以成功的返回永宁,受到皇帝的嘉奖。因为对那个闫连河存了几分心思,于是秦子期就命人在附近巡查他的踪影,可均是无功而返,好像是就这么消失了。眼看归期在即,秦子期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准备返程。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秦子期起身,准备去找师傅,因为大家听说秦子期要走,一是为了送他,二是为了庆祝疫情过去,所以要在今晚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普通的一个晚上,却比过年还要热闹,各处张灯结彩,做花灯,舞龙狮,人人都沉浸在喜悦中,以此来对过去做一个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