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娘娘当香料熏染，只不过要在陛下来的时候当做熏香外用，这样就可以了。”
“就这样？”柳碧云有些惊讶。
“是的娘娘，而且症状平时不会表现出来，只会积累到一定量才会爆发出来，到那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熏香？站在那主仆二人身旁的段辰雪皱紧了眉头，这些个娘娘妃子身上都染着各种香料，该如何判断出究竟哪种香料可能具有危险？可就算是知道了，这香料单独使用又没有任何症状，就算是形成了混合毒，也不会爆发出来。段辰雪不由得对那个高人产生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种手段，而且这种人居然会甘于屈居做别人手下，真是难以想象。
虽然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人，可完全不清楚他的行踪，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件易事，段辰雪沉吟片刻，看来只能等他说的‘缘分’到来的时候才能一睹真相吧，再看这主仆俩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段辰雪便也不多做停留。
刚回去，便看到小孩一脸凝重的坐在桌边沉思，觉察到有人，秦子期抬起头，露出个有些疲惫的笑容，“师傅。”
“秦子念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秦子期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我明明叮嘱过他，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早的暴露出来？”
段辰雪盘着腿在空中坐下，“他把你教的东西说出去了？”
点点头，“子念说那天父皇和两个皇兄去了学苑，因为想在皇帝面前挣回一个面子，也为自己能那几个皇子那里出一口气，于是他就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不过他没有把我说出去，只是说是他自己在藏书阁里自学的，不过好像皇帝嘉奖了他，所以他很高兴。”
“你怎么想？”段辰雪没下判定，反倒是问秦子期。小孩松了松眉头，“师傅没来之前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子念和我一样，从小母妃去世，被玉妃领养，虽然和他没接触多久，可我也把他当做弟弟来对待，也想把他作为我的助力来培养，只不过我现在有些动摇，那个座位谁不想登上？先不说秦子励和秦子煜，不曾接触的二哥三哥，还有这个小六弟，有谁没有那个心思，谁想一辈子的性命都被别人掌握在手里？”
握紧了拳头，“不是后悔，而是我无法把他们定位，如此不确定，我还怎么能继续走下去？又该如何面对他们？”
面对他的困惑，段辰雪笑了，“我原以为你还要许久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不但如此，你考虑过别的情况吗？”忽而表情凝重，“不光是你的兄弟，还有你母亲那边的家人，朝堂上不支持你的大臣，以及那个占到重要位置的秦天皓，如果说你想登上那个位置，如何处理对立方，如何拉拢中立方，如何稳固己方，这都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宁安了，你只是要向上走的秦子期，鲜血，迟早要沾染上你的这双手，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秦子期的眼睛猛地睁大，低头看着自己骨骼修长皮肤白皙的手掌，上面有因练武而磨出的茧子，也有长期接触草药的药香，可就在不久后，这双手就要多出血腥味……指甲狠狠掐入手心，‘刷’的从椅子上起身，俊秀的面孔紧紧锁住，许久才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我明白，我其实早就明白……”
略微抬头便对上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是我天真，还存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师傅，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段辰雪弯了弯唇角，“其实你也不要太有心理压力，还有那个秦子念，那小孩被压抑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能有被认可的机会，他此时才爆发出来，已经算他能忍了。”说着颇为自豪的看了秦子期一眼，“哪能都和你一样，那也太让人郁闷了。”
秦子期愉快的笑了，“师傅的意思是说我比较特别吗？”
段辰雪横了他一眼，没作答，转而说：“你看你这么受皇帝喜欢，都接二连三的被人陷害，更何况他刚被皇帝重视，还表现出这种有意于皇位的举动，这下，他不倒霉都不行了，不过这样也好，长长记性总是好的。”
“师傅是说？”秦子期略扬眼角。段辰雪冷笑两声，“这秋季狩猎可真是有东西看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秦子期便随便带了几个侍从，一行人便往校场走去，才接近校场边缘，便听到里面传来“喝！”“哈！”的操练声，待绕到门口，一眼便看到那宽广的场地上一群打着赤膊的汉子。
热血！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心中便满溢出澎湃的激情！秦子期只觉得心中一热，这便是队伍，这便是同生共死的战友！脚下未停，直径向那群人走去，刚要走近，却被拦住了去路，一名士兵不卑不亢的说：“请出示证明。”
秦子期一愣，随即明白似的笑了笑，“我只是临时来的，还不曾有证明，不知可否通知下将军，就说秦子期来访。”
一听他的名字，那士兵立马换上了恭敬的神情，“原来是五殿下，五殿下稍等，属下这就去通报宋将军。”他能挡得住秦子期，却挡不住某个在天上乱飞的家伙，在等待的时候，段辰雪就已经看了一圈回来。
落到秦子期旁边，眼神中多了些敬重，“治军能像宋青书这般也实属不易，不愧被称为边疆的守护者，可是，终究是太厉害了。”功高盖主，这是每个君王都忌讳的事情。
秦子期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流转着些羡慕和不服输。没等多久，那一抹青色的身影便由远至近而来，见到又挺拔了不少的少年，宋青书波澜不惊的面上才露出些许笑意，躬身拜下，“末将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当年宋青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见有的人是想下了杀手的，可大理寺不知道是从哪拿出了证据，说明秦子励去的那段日子宋青书是在修筑边疆防线，所以依旧向朝中要求粮财，而且边疆几县的知县联合本州知州上书，说明之前的确是有外敌骚扰，还望陛下明察云云……
正巧皇帝老儿认回了儿子，救回儿子的还就是这风口浪尖上的宋青书，于是皇帝很是仁慈的大笔一挥，朕知道你是一心为国家好，现在既然边疆没事了，那就让老大秦子励去练练，你就在都城里呆着练练兵，也算放松一下。
皇帝都这么大发慈悲了，宋青书还能说什么，虽然对边疆的现状还抱着浓浓的担忧，可只能说那四个字，“谢主隆恩！”而后，宋青书便留在了校场。虽然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可是老百姓心中对宋大将军的爱戴还是不曾减少的，特别是军营里的人，得知是宋将军来带他们训练，更是像打了鸡血那样兴奋，只不过这兴奋在宋青书手下滚了几日后便荡然无存，只有种每一块肌肉都在呻吟的痛苦纠结。
“宋将军免礼。”宋青书还未完全拜下，秦子期便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是我没有事先告知，贸然来访，还请将军原谅则个。”
“殿下客气了。”宋青书笑道，“来，里面请。”说着，引着秦子期便往校场里面走去，路上，有不少人好奇的朝这个未曾谋面的殿下望去，直到被监督的人喝了一声才乖乖的收回目光。
到了后面的住宿区，命侍卫在门口守着后，宋青书和秦子期在屋内坐下，倒上两杯热水，宋青书说：“这校场条件艰苦，没有精致东西招待殿下。”
秦子期笑着摆摆手，“我没那么讲究。”拿过杯子略抿了一口，“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士兵训练的景象，真是让我对将军你颇为敬佩呢。”
宋青书微微笑了，眼神中是骄傲的自豪，“殿下过奖了，这是末将的职责，只是这些是未上过沙场的新兵，只有勇猛，没有血性，只有上过战场的兵，才真正能称为士兵。”
“血性……吗？”秦子期轻声重复了一遍，而后抬起头，颇有些局促的说：“宋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
血脉亲情让宋青书对这个孩子有的只是疼惜，听他这么说，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殿下请说。”
“我可以回去看看吗？去母妃曾经的家。”秦子期小声道。
宋青书一愣，随即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连桌子上的杯子都差点翻过来，他震惊的看着秦子期，“殿下，你在说什么？这！殿下这种话不能乱说！”
“若不是有把握，我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秦子期平淡的说：“皇帝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让我承认的亲人也心存欺瞒，所以，我决定告诉你。”
“殿下……”宋青书很是不可思议，当初皇帝就警告过他，不要告诉秦子期他母亲的真实身份，当初昭告天下的时候，也是编了一个妃子的存在，再加上当年的宫嫔很多都死的死遣的遣，剩下的都是明白‘不该说的不说’这个道理的明白人，所以对秦子期的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如今，这个当事人居然平淡了来了这么一句，实在是让他有些受不住，这孩子到底是从哪得知的？
“殿下不要开末将的玩笑了，这皇亲国戚的身份，末将可担当不起。”宋青书垂手而立，一副我不会承认的模样。
“宋将军若是真的不愿意承认，那就看着本殿下，说出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这种话，本殿下就再也不会来纠缠这个问题。”秦子期带了些威严的话传来，让低着头的宋青书心中猛地一怔。
恍然抬头，刚要说话，却发觉到了嘴边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事实就在这，如何让他说出昧着血缘亲情说出这种谎言。看着宋青书为难的表情，秦子期叹了口气，“算了，是本殿下有些冒昧了，宋将军，今日来是为了参观校场的，还望将军替本殿下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