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将双臂环抱在胸前,抵御着从内向外散发着的寒冷,段辰雪伸出手指抚上刚才被触碰过的眼帘,默默念着,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坐在床上的段辰雪没有察觉到,就在离房间没有多远的花园里,一个不复冷静与优雅的男子趴在假山上,深深地将头颅埋进臂弯中,紧抓在突出岩石上的右手青筋暴露,连指甲都陷入了坚硬的石头中。
从指尖渗出的鲜血将石头湮出了暗色,来不及渗入缝隙的鲜血顺着纹理流了下来,仿佛只有自虐般的举动才能缓解心头翻天覆地的感受,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脑中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
她回来了!
“你疯了吗?”余春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我不知道暗阁的那一个二个阁主是怎么想的,但是,你居然把那个人放在你身边的人认作是……你是不是失去理智了?”
“不管你是怎么认为的。”秦子期的脸上浮现出温柔、欣喜的笑,“可我却能确定,那就是她,我唯一的,此生唯一的那个人。”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他们的诡计吗?”余春乐火冒三丈,“用这种方式消除你的警惕,好让他们将康静纳入手中,你难道分不清两者之间的关系吗?”
对此,秦子期只是笑着摇头,像是寻回了最珍贵的宝贝,那样的安心,见状,余春乐也不打算继续劝说下去,他知道,那个人对秦子期来说有多么重要,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这个男人就不可能保持原有的警惕与冷静,既然这样……
余春乐低头喝酒掩饰着眼中的冷意,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目的!
“师兄。”即便手揽大权,可秦子期依然保持着最初的谦和,“这几天,我要亲自去处理些事情,她,就麻烦你照料了。”微微皱了皱眉,“她身上的毒……”
“我明白。”余春乐点了点头,“红姬这两天在阁内,就算是西琉那边的毒,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眼中带了些凝重,“对手是那个夜冥,你一定要处处小心,不可大意。”
面对这个已经相识相知了十几载的人,他的关心自然让秦子期感到了那份真切,面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师兄放心,我有分寸的,况且,在这片土地上,他还占不到什么便宜。”
余春乐举起酒杯,冲着秦子期扬起笑容,“那师兄我就祝你一切顺利。”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去确认一些事情,那这恶人的行为,就让我去做吧,至少,要把一切弄清楚。
一扬脖颈,清澈的酒液顺着喉管滑下,醇香中带着些刺激的感觉,秦子期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就近在咫尺的人儿,他疯狂的想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想知道她为什么跟夜冥在一起,想知道……她有没有忘记自己。一晃神,那苍白虚弱的面孔就显现在眼前,是那么的需要被呵护,一想到她可能遭受到的磨难,心中就止不住的疼痛。
即便自己的内心是如此叫嚣着要去将她拥入怀中,可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极其不明智的,如果师傅想告诉自己事情,即便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也有上百种方法告诉自己,如今她保持了沉默,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那么,在她做出决定之前,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而且,自己应该做的还有很多事,只要解除了夜冥的威胁,那么一切事情才能走上正轨……
早饭时,段辰雪极其不自在的在别人的服侍下吃完了早饭,饭菜符合自己的口味,特别是那饭后的小点心,更是自己曾经垂涎过的一种。暗阁的待遇还真是够高,而且自己越来越像米虫了,段辰雪一边吃一边想着。
可如果当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段辰雪就绝对不会嫌弃那段混吃等死的日子了……
“这就是那个被夜冥带到这里的那个小可怜吗?”在段辰雪转着轮椅在屋里无聊的从床边转到门口又从门口转到窗口的时候,这么一句普通却充满着无言诱惑的话语从门口飘了进来。
这声音……段辰雪将脸转向门口,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从那里飘了进来,淡淡的魅香,正如这个人一般,红姬……
“我正想着你为什么不理睬我呢。”温热的气息到了身前,吐气如兰,“哎呀,竟然忘记我为什么被叫来了呢,啊,那现在就冒犯了哟~”
段辰雪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拨了上去,手腕处一痛,有血液从中流了出来。“可能有些痛,但很快……啊,好了。”凉凉的感觉贴在了伤口处,不一会就没有流血的感觉了。段辰雪莫名的睁大无神的眼睛,不明白她这些举动是什么意思,直到红姬笑着说:“看来让你恢复说话的能力不难,这样的话,你也就能有足够的能力说出你们真正的目的了~”
什么?段辰雪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之处,自己所处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作为一个有巨大威胁的阵营留下的一人,她有足够的理由被敌视和审问。柔软的手指触及到下颚,红姬的声音响起,“只是些西边的小把戏而已,来,张嘴。”虽然是温婉柔和的声音,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可以避开的余地。
嘴巴被强硬的掰开,一股透着清凉味道的液体滑入口中,随着对方的举动,所有的液体尽数滑入喉咙,瞬间带起一阵刺激感,激的段辰雪不住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段辰雪努力的平复着强烈的异感,“你……”声音刚脱口而出,段辰雪便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了。见状,红姬轻声笑道,“看来,我们可以开始了呢~”
开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个男声,“你倒是很有效率。”
“余大神医的嘱托,红姬哪敢怠慢,只不过,这人是阁主带回来的,这么做,不会引起阁主不满吗?”
“无妨。”余春乐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静静坐在那里的女子,“有些东西必须要弄清楚了才行。”他走到段辰雪面前站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如夜冥当初所说。”段辰雪回答道,“这只是一个利益交换而已,让我在皇帝大婚之时近处观礼,礼成我后就离开,而以此带给你们的就是巨大的利益,这样何乐而不为呢?”对方一开口段辰雪就知道了来人是谁,而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为不安,对于余春乐来说,秦子期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长兄如父不过如此,所以任何可能威胁到秦子期安全的事情他都不会放过,如今如何让他打消怀疑才是最重要的,要怎么做才能……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只有一个可能。”余春乐冷笑一声,“夜冥脑子坏了。”
段辰雪突然感到有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着就听余春乐说:“我要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如果不说,那我也有一千种方法逼你说出来!”
“可是你要知道的不过是我刚才说的事实而已!”段辰雪尝试让自己显得激动,“你要是不信,我可以一遍一遍的告诉你!”
“可显然的是,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余春乐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最后机会,你们的目的。”
“我只是被送来观礼……啊!”从脊椎向浑身各处传出的,如同凌迟般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就连那骨折着的小腿也几乎感受到了疼痛,短促的尖叫后,段辰雪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剧痛抽取了浑身的力量,几乎让她瘫在床上。
余春乐的冰冷声音响起,“怎么样,还不愿意说吗?”
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段辰雪才重新找回了呼吸,即便那充满了危险的手指依旧停在肩膀上,她依然只是重复一开始的说辞,“我……说过了,你不信……那我又,又有什么方法?”
“啧!”余春乐皱紧了眉头,紧接着,熟悉的不想接受的痛感又席卷全身,比上一次更加来势汹汹,只不过,这一次段辰雪没有呼痛,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因为她已经全身痉挛的倒在了床上。
“告诉我,说!”余春乐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急躁,尽管是在三九酷寒,他的额上依旧流下了点点汗水,这种逼供的招数,他在一个人身上从未用过两遍以上,为了逼问这件事,可如今……
“你要进行第三遍吗?”红姬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直到现在才开口,“她的身体会毁了的。”
“我必须要这么做。”余春乐毫不犹豫的将段辰雪从床上扶了起来,将手指再次放到她的肩膀上,可还没等他用力,就听到段辰雪发出了极其恐惧的尖叫。
“啊啊啊!!!不要,不要啊!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不要!”
余春乐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有些松了一口气的转向红姬,“你看,成功了。”
待一切归为平静,段辰雪脱力的瘫在了床上,那浑身抽搐的疼痛至今还残留在身体里,唇边泛出一丝苦笑,下手可真是狠啊,那个余春乐……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搭在额上,段辰雪微眯着眼,适应着眼前昏花的黑暗,有些得意的扬起了唇角,人们总是习惯于相信被逼问出来的结果不是吗?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怀疑那番说辞的真实性了……
“你说什么?”刚经历过长途跋涉的秦子期刚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些让人疯狂的话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余春乐的衣襟,“你说她是自己说的?”
余春乐拂去秦子期的手,“我告诉过你,不要那么轻信你看到的,如今,我只是证实了这个事实而已。”叹了口气,“我知道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有多难接受,不过你必须冷静的面对一切事情,特别是在如今这种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