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萱凄厉的叫了一声“啊,……。”人却晕了过去,江承嗣心内一惧,见萧灵萱晕厥后倒,眼疾手快,便踏步向前伸手扶住了灵萱;他再顺势抬眼一看,不由也吓得脸色大变。只见一人头朝下,脚朝上倒悬在门边,刚才“咚咚”的二声响,想必就是这人头前后晃动撞门的声音。
萧灵萱的叫声,早引来了住在不远房间的萧青阁,狄光,江北川等人,宁雁翔也闻声而来。萧青阁见爱女晕厥,忙不迭输真力给灵萱。这边莫海棠,徐迪和段赐雄合力将倒悬在门边的死人解下来,此人约莫二十多岁,全身经络早已断,腹部插着一匕首,鲜血涂满了衣赏,血迹仍未干,似乎刚死不久,但是面色却安详,似乎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去。
此时,萧灵萱已缓缓苏醒,萧青阁,江承嗣,雁翔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萧青阁疼爱的对灵萱道:“萱儿,可好点些。”护女之情,溢于言表。
萧灵萱偎在父亲怀里,轻言道:“爹爹,刚才……。”灵萱边说边看了下江承嗣,江承嗣焦切的目光与她的眼睛相触,她激动的想说什么,见边上人多又羞怯的转过头去。灵萱虽然被刚才的尸体吓得不轻,但看到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二个男人都在身边,看见他们焦急的样子,心里却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幸福。
宁雁翔在身边也默默注视着灵萱,他不敢像江承嗣、萧青阁那样靠的太近,他,承嗣和灵萱已经不像以前小孩子的时候,三个人都过了对感情懵懂的弱冠之年,现在的灵萱于他而言,就像一个女神,他只能远远的去注视。许久,萧灵萱才注意到他,叫了声:“大师兄。”宁雁翔应了声:“哎。……”宁雁翔本还想说什么,却如骨鲠在喉,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不敢再多说。
萧青阁对狄光、莫海棠等人道:“可认识此人。”
狄光回道:“师兄,此人血迹未干,必定死去不久,此人似乎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
萧青阁心内一凛,回道:“哦,似曾见过?”说罢凑上前去,却也想不起来到底于哪见过此人。
来参加百花宴的几位武林高手也闻声来到了房门口,凌肖晨,黄老仙,“青面圣手”鲁纵,“夺命三郎”尹追命等武林高手也悉数来到。众人围在一旁,表情各异,有惊奇,有扼腕,有穷思苦解者,也有纯粹来看热闹者。既然事发于百花宫,众人都不敢擅自主张,立于一旁,谁也没敢凑上前去辩别尸首,都在等待金含玥。
金含玥带着秦风等人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边上,她没有进入房内细看尸体,却对边上的二位女徒弟道:“邀风,邀月,你们无尘师弟怎么没来?”
邀风道:“下午百花宴后,无尘说去幽草潭练功,弟子已经叫女侍去请了。”
金含玥道:“那好。你俩进屋辩认一下尸首,看是否认得?”
邀风,邀月应诺上前。走近细看一尸首面容,竟然同时大叫起来:“宫主,是无尘,他,他……”语气中满是恐怖和惊骇。
邀风,邀月刚报出名字,萧青阁,江北川等人都是大惊。再仔细一辨识,方才醒觉,因为无尘很少于江湖上露迹,众人本不熟识;下午无尘虽与黄老仙对上二句话,但终未引起众人注意;再加上天黑,是故众人不认得。现在经邀风,邀月一报名字,众人方才大悟。
金含玥也是猛然一凛,只是她的表情马上又恢复平静的神态,根本没有人看出来。
江承嗣更是吃惊:“死的人,是百花宫无尘?”
邀风见自己的师兄弟被戮,又见说话之人是江承嗣,大怒道:“何必装糊涂,人既然死在你这个房间门口,岂能和你脱得了干系?”
邀月也怒气冲冲,拔剑直指江承嗣,怒道:“说,你为什么杀了无尘,不说清楚,别想离开。”
黄老仙也跟旁煽风点火道:“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今日必要个说法。”“青面圣手”鲁纵和“夺命三郎”尹追命等人更是无风不起浪,见有热闹可瞧,皆是起劲鼓躁。
鲁纵道:“你们江家为了《金刚伏魔经》,害了多少人不说,今儿却又杀了无尘,今儿个趁早把秘笈交出来,可免一死。”鲁纵心知凭一已之力,绝要不得这《金刚伏魔经》,还不如借此机会趁火打劫,混水摸鱼。便无中生有的信口胡诌。
萧青阁,江北川,萧灵萱,宁雁翔等人见众人不分青红皂白,要加害承嗣,都挺剑而出,环绕着江承嗣,身怕承嗣身遭不测。
金含玥却缓缓而道:“青面圣手鲁纵,你说江家为了《金刚伏魔经》,才杀得无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鲁纵道:“《金刚伏魔经》本就非江家所有,相传是西域一带传到中原,我想无尘肯定是想借《金刚伏魔经》一阅,江承嗣不允,二人争执,所以江承嗣杀了无尘。”
金含玥又缓缓问道:“你怎么知道无尘来借《金刚伏魔经》,你又怎么知道《金刚伏魔经》就在江承嗣身边,你是不是亲眼看到江承嗣杀了无尘,却不相救?”金含玥说话声音极为温柔,却连环相问,令鲁纵措手不及。
鲁纵绝没想到,眼前这个心中设想的娇嫩的小妇人,言辞却如此犀利,一番话逼问得他瞠目结舌。鲁纵几近傻在原处,吞吞吐吐道:“这,这……”不知所云。
萧青阁和江北川也心知这无尘死在江承嗣暂住的房间,于情于理讨不了好去,但见金含玥并未急于加怪,心里也大大松了口气。此时,萧灵萱也与江承嗣紧紧的站在一起,一手相携,一手执剑,甚是相依。
萧青阁道:“多谢百花宫主。百花宫主果然才知卓越,聪颖过人,我小徒江承嗣武艺平平,生性鲁钝,绝计杀不了令高徒,今日之情想必是另有他人所为,还请宫主圣断。”
金含玥哈哈笑了几声,道:“萧帮主,又何言多谢二字呢?我金含玥,有说过无尘一定不是江承嗣所杀吗?我爱徒死在江承嗣和萧灵萱住的房间,你说与江承嗣无关,那就必定与萧灵萱有关了,萧帮主,你说呢?”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柔柔的声音,绵绵如针,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令人无法不去谛听她的话。
萧青阁被金含玥一番抢白,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这,这。”江承嗣是他徒弟,萧灵萱更是她女儿,这无尘之死无论与谁有关都绝不是他萧青阁所想。金含玥不仅美丽,而且聪明,萧青阁虽知无尘必定不是江承嗣所杀,但金含玥的话却说得几分道理,令他一时僵于一旁。
宁雁翔见师傅被怠慢,按不住心头之怒,也顾不得金含玥的厉害,劈头就怒喝道:“无尘这人,绝不是我师弟江承嗣所杀。”
金含玥一转身,见说话之人是宁雁翔,神情中倒添了几分惊奇,疑问道:“哦?”她既不说是,亦不说不是。
宁雁翔见金含玥未加阻拦,便道:“我师傅说的极对,第一凭我师弟的武功,绝对杀不了无尘,第二我师弟为人忠厚仗义,与无尘又无怨无仇,绝不会滥杀无辜。”
金含玥疑道:“你是叫宁雁翔吧?”宁雁翔心里暗骂道:“呸,明知故问。”
金含玥又道:“你说非江承嗣所杀,难道是你宁雁翔所杀,否则你怎如此清楚?”
宁雁翔一时语拙,不知如何应答。
金含玥却一阵哈哈大笑,道:“这师傅有趣,这徒弟倒更是有趣。”众人见金含玥的徒弟被杀,她不但不悲不怒,反而在这里笑他人有趣,心内莫由都一阵惊悸,这金含玥到底是温柔的女人,还是美丽的恶魔?
金含玥接着又道:“请大家放心,至于我徒儿之死,我金含玥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既能让我爱徒安心而逝,也算是给众人一个交待。”听金含玥如此说,众人均点头,心想这金含玥这句话倒是中情中理,无可辩驳。那金含玥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徒儿之死未查清楚之际,各位同道们均不能提前下山。”这话却说得斩钉截铁,似不给人半点辩驳之意。
金含玥刚说完,“青面圣手”鲁纵耐不住性子,叫嚣起来:“你百花宫只叫我等来赏花赴宴,却没叫我们长期住在这里。”
“夺命三郎”尹追命在一旁帮腔作势:“说的好,这百花宫看来也是不守信义之地,言而无信尔,自己出了事让我们背黑锅。”
一旁的黄老仙见鲁纵和尹追命趁火起乱,他望着金含玥曼妙的身姿,心里莫名的骚痒难当,便发出阵阵淫笑声,笑道:“鲁纵言之差矣,这百花宫虽没叫我等长期住下,但宫主款款之意,盛情难却。哈,若宫主要是想叫老夫住下相陪,老夫倒挺乐意。哈哈。”
鲁纵和尹追命闻黄老仙之言,也是一阵荡笑。笑声在黑夜里弥漫,如恶魔的催命符,尖厉,迭荡,只是谁也闻不到笑声中暗孕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金含玥当真奇怪,受黄老仙此轻薄之语,也不加怪,只是又笑嘻嘻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本宫不喜欢重复说话,今儿个就破个例,再与众位诉说一次,在我徒儿之死未查清楚之际,各位均不能提前下山。”她边说,边用目光扫视着全场。
语声甫毕,却见“青面圣手”鲁纵和“夺命三郎”尹追命一左一右,似约好般直扑金含玥。鲁纵和尹追命心想,单打独斗,或许讨不了好去,今日二人联手,绝要占你金含玥些些便宜。
这青面圣手使的是一件青铜铁手,铁手缠在其右臂,说话之时铁手与臂相长短,外人看不出来,待到交战时,一按机关,铁手却破臂而出。夺命三郎使的是判官笔,长仅一尺余,纯以铁制,其重量不亚於斧钺。此判官笔,传始于周秦之世,非猛勇之将,不得其用也,后习判官笔者,巳寥若晨星。今却在夺命三郎身上见其影。
青面圣手,所使铁手专以猛攻见长,招招凌厉,以硬对硬。而尹追命的判官笔神化敏捷,穿、点、挑、刺、戳笔笔攻金含玥的要害。鲁纵和尹追命二人一长一短,一重一轻,相互配合,无懈可击,招招致敌于死地。只是二人适才突发袭击,原以为可致金含玥于险境,不料金含玥身法极为轻盈,移花接木,屡屡化解,常人根本无法看清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在旁观战的众人早已看出,鲁纵和尹追命在江湖上虽然也是响当当的高手,但若单打独斗,早已身首异处,绝不是金含玥的对手。
相斗几回合后,青面圣手一招“引针穿喉”,却是用铁手直攻金含玥的喉咙要害,力沉无比;尹追命一招“白猿献果”,判官笔竖挑金含玥的腹部要穴,二人这两招一上一下,一轻一重,一点一挑,他人已无法可解。但见金含玥于光影中闪动,一招“眠花剑法”中的“分花拂柳”,手中铁剑似乎变成了绕指柔,剑光幌动中裹住了鲁纵的铁手,却又突然变了方向,由上而下,生生砸在尹追命的判官笔上。金含玥再顺势一跃,剑尖直划鲁纵的后背,鲁纵大叫一声,心窝被穿,鲜血淋漓不止,已然气绝。江北川,江承嗣,宁雁翔等人都是吃惊不小,他们在“乾丝门”内见识过秦风所使“眠花剑法”。今见金含玥所使的“分花拂柳”却又是更高的另一番境界,但见剑影动,不见人影踪,指东击西,虚虚实实,变幻莫穷,令人拍绝。他们更吃惊金含玥下手如此辛辣,一招“分花拂柳”就结果了一位武林高手的性命,令人不禁唏嘘。
尹追命见只剩自己一人,心想这番必死无疑,哪里顾得上颜面,跪倒于地上,直喊“饶命。”江承嗣,宁雁翔不禁在边上唾骂道:“无耻肖小之徒,贪生怕死之辈。”一旁的黄老仙更是微微一抖,心想这金含玥当真武艺超绝,单凭“眠花剑法”中的一招就能致鲁纵于死命,自己若出手,也绝斗不过三十回合。所幸自己老道,只是一旁观战。又心想刚才言语轻薄金含玥,若是她不相饶,今番如何逃脱?心想着,这黄老仙却不敢再看着金含玥;此时的金含玥在他黄老仙眼里,已经不是一位身姿曼妙,秀色可餐的美少妇了,而是一位招招致人于非命的女魔头。
金含玥任凭尹追命在地上喊“饶命”,不离不睬,却将长剑交于邀风,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带着秦风,邀风,邀月等人缓走离开。而百花宫的几名男侍们这时走上前,将无尘的尸首装殓抬走。
活着的人走了,死的人也走了,金含玥的话音却似乎尚弥留。
无尘何人所杀,或许不知。
却有一点能肯定:再也没人敢把金含玥的话当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