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等待的金蝶儿与木丘贺注定谁也看不到,这时江路云和池康骑马消失在夜色中,而明川已经带着纪柔和徐状元一起往东去邛都。
按理来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待在一起,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但是这二人都没有什么异色,并不是金蝶儿风骚对付了所有类型男人,也不是木丘贺和那秦鹤阳一样是个一言不发的闷气人。
而是二人各有所想。
一个时辰过去了,本来笼在云雾中的雾气消散,月影朦胧,夜色中的树林变得敞亮了些,可是不管朝哪儿看,也没有要来人的意思。
木丘贺声音中隐约微怒,问道:
“仙子,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金蝶儿倒是满不在乎,只“哎哟”一声道:
“木将军,你急什么啊~难道和奴家待在一起不好吗?奴家是来帮助大皇子的,可更是来帮助木将军的嘛。到时等您侄女到了都城,再把你们南理那个病怏怏的二皇子扶上皇位,你说,这南理,不都在你大将军的掌控之下了么~?”
木丘贺警惕的看了四周,确定无人,才任由金蝶儿把话说完。原来道貌岸然一人,堂堂南理的将军,想的根本不是要在临危之际匡扶社稷,什么大皇子,三皇子,他都没有兴趣,他看准的是那个二皇子!
二皇子和他老爹一样病怏怏的剩下个半条命,这些年更是沉迷声色。木丘贺一直在都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这本来就废物般的二皇子迷上了种“仙药“,他称之为“御红丸”。
这御红丸初食只觉精神大振,只让二皇子以为自己的多年痨病好了,可是实际上,御红丸不过是一味毒*药,不过见效慢罢了。更妙的是,服用了御红丸的人只觉得浑身爽利,力大无穷,服过之后是腰好肾好,可是让二皇子放*荡享乐,成天在女人堆里。可一旦三天不用,却是浑身发热,四肢无力,重者却是要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吃不下饭,睡不了觉!最后两腿一蹬,翻个白眼立马死,还外带大小便失*禁,臭气熏天。
春秋名士服用的五石散比起木丘贺这一味御红丸,可是差到姥姥家去了,名士风*流至死的不是没有,嗑*药磕死的还是少见。却不想这御红丸是南理某一山中特有药物所制,出自谁手,不是金蝶儿又是谁?
这二人何时勾搭上的谁也不知,可能老皇帝神志不清也是这位金蝶仙子做的好事,原来木丘贺这厮狼子野心,早就想把南理收入了囊中,扶持个听话的傀儡皇帝,只手遮天!
大皇子与三皇子之争,最好是两败俱伤,他木丘贺坐收渔翁之利!
当一个国家最大的军权者有这样的野心,金蝶儿为何不来帮他一把?她为谁做事木丘贺也清楚的很。木丘贺道:
“不过听刚才那小子说的,仙子可是在我侄女纪柔一事上有所欺瞒?”
金蝶儿乐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将军呢~将军莫怪奴家,杀人取血事小,那女孩身患薄血之疾却是真,若不是本仙子为她吊住了一口气,将军又怎么好利用她来完成你的大计啊?”
木丘贺哈哈大笑,却是颇有意味的问道:
“仙子倒是说说我本将军想做什么啊?”
金蝶儿故作思考状,眼珠儿左转转右转转,若是少女这般动作还有那么点娇羞意味,金蝶儿做来却明显在搔首弄姿,只看她今天还故意穿着件布料极省的衣裳,是个男人看着她也是移不开眼睛了——
移不开那胸间的景致。
木丘贺倒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金蝶儿漂亮是漂亮,可这样的女人带毒,就看那二皇子一天不食御红丸的模样,木丘贺也懂得和这女人保持点距离为妙。
金蝶儿似乎也看穿了他的心事,只吃吃笑道:
“哎呀~我一个女人家,哪懂得你们臭男人的心思?将军雄才大略,定也深谋远虑了,就不用奴家来担心了。奴家只担心将军的侄女,她本就是个薄命人,奴家想了好些法子才是让她好好活着,可这可不是长久计,将军若是说服不了她,可是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木丘贺奇道:
“哦?我为何要说服纪柔?”
金蝶儿道:
“南理的规矩,是在新君登基前,由圣殿中举行仪式,可是要圣女本人认可才是说的过去。将军可别是忘了,您侄女要是临时翻脸,文武百官可都是看着呢。”
木丘贺大笑道:
“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怎么敢忤逆我的意思?她爹娘死的早,七八岁就是我养着她,本将军说什么她只需照做。”
金蝶儿却是叹口气,摇摇头道:
“那可不一定,女孩子家的心思将军真是不懂。”
木丘贺看着她道:
“这就无需仙子担心了,本将军自有分寸。”
金蝶儿也是笑道:
“其实将军早就知道奴家的把戏了吧?奴家最近在炼一味很难炼制的药,正是需要新鲜男女的血肉做引子,正好借住将军府上,才是让将军代劳,奴家可不是存心欺骗将军的,毕竟活人的热血对小姐的病情确实有益~”
木丘贺哈哈大笑,不置可否。让一个人对自己感到厌恶,并非是难事,只要让这个人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就行了。纪柔未曾涉世,心性至纯,木丘贺却让她以为自己是个为了活下去,害他人命的魔鬼。这是对一个善良的人最大的打击,木丘贺用这种方法将纪柔牢牢控制在手中,他一句话相激,就可以让她去死。
死的无声无息,甚至···怀着对自己的厌恶,自认死的活该。
这两个各自心有所图的人聚在一起,连笑声听上去也是有点虚伪的意味,此时他二人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要来了,算盘都是早就打好的。每个人都有所图。
四周依旧没有任何人靠近,准确说是没有任何人靠近的声音。可实际上是有人的,还有两个人。
不管是木丘贺,还是金蝶儿,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的存在,即使他们全神贯注,却是连这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捕捉不到。他们视野之处,只有黑暗,因为这两个人,此时此刻就是黑暗。
他们在什么地方就是什么,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有些不耐烦了,他们会一直在这里,或是不在这里,他们的出现,消失,都是没有声音的。
也没有影子。
那个不耐烦的人嘀咕两句,便和身边人一起从树干上跳下。
这根树干就正好在金蝶儿,木丘贺的脑袋上方,可是他们依旧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
他们更不会知道,这二人在树干上的时间不短,不短到···把他们的话全部听见了。
但是那个不耐烦的年轻人却装作刚刚才到的样子。至于他身边的那个黑衣服的人,就更不会多嘴了,规则告诉他——
多听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多嘴。
杀手的规则。
来的人是杜宇,和杀手榜上探花郎。
杜宇用一朵街边的小黄花为他起名——
小花。
这二人现在都是暗崖的杀手,出现在这儿做什么?
金蝶儿,木丘贺二人愣住片刻,后者疑惑道:
“这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金蝶儿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杜宇颇玩味的看着她,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好像已经憋了很久。
探花上前两步,道:
“要杀谁?”
杀手不来杀人还能做什么?探花和杜宇,暗崖中唯一搭伙做事的两个人,为了杀人而来,也为了···钱?
他们不是谁的人,因为暗崖是个收钱办事的地方。
杜宇依旧两手空空,挑翻了岭南枪仙和阔刀常越后,他依旧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武器。
但是夺人武器他最在行,嘴巴快他也最在行。
杜宇道:
“喂,来的时候西边好像起火了,一群人大喊什么‘公主不见了,圣女不见了’。这个情报算白送,不收钱。”
木丘贺皱了皱眉,却并不是太担心的样子。金蝶儿看他模样,似乎已经料到。
金蝶儿出身药王谷,是个真正的江湖人,自然对这“暗崖”清楚的很,杀手组织收钱办事,绝不拖泥带水。
金蝶儿道:
“杀这个人有一点风险。”
杜宇不耐烦道:
“说。”
金蝶儿才是吃吃笑道:
“二位公子如此年轻倒是叫奴家刮目相看了。杀手听好了,要杀的人是南理的三皇子。”
杀手探花面无表情,一袭黑衫,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杜宇叉着腰道:
“南理皇子?”
他转过身看了杀手探花,只道:
“可以吗?”
金蝶儿等着回答,杀手探花一张脸依旧波澜不惊,道:
“可以。但是要加钱。”
几天后的南理,势必迎来剧变···而另外一个人,今晚就要再次迎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