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倒也爽朗,“你的功夫很好嘛,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果见李星云神情黯然,却问:“大师怎么在此?”
大和尚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摸摸光溜溜的脑袋道:“洒家去御风门会会老友。”
“哦,大师竟和御风门相识?”
七音尴尬地笑了笑;“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听人家提起了御风门,纪明义领着他二人上前施礼:
“御风门弟子纪明义。”
“洛酒。”
“展颜。”
然后一起道:“拜见七音大师、李星云庄主。”
七音爽朗一笑:“好好,你们几个娃娃长的都好,看着甚是顺眼。”
李星云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纪明义道:“大师既要上御风门,不如一起同行,相互有个照应。”
七音笑道:“洒家正觉得自己没什么意思,不过你得给洒家多准备点好酒带在路上。”此话说的很无理,但纵观此人行事,也知道他没有恶意,只不过性格太过直接。
纪明义没有恼色,连连答应。
大眼睛兄妹也凑过来拜见了两位长辈。
这两位是青桐派的弟子,亦是青桐派掌门石大洲的子女。这次是来是为了给项天涯送拜帖,参加石大洲的五十大寿。
展颜一听青桐派脑海里立即浮现历如风那张神经质的脸,心里抖了抖,看向洛酒,洛酒也看了她一眼,心照不宣。
石英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洛酒道:“你是御风门的?”
洛酒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因为历如风这个神经病害的自己得罪了展颜,连带着看着青桐派的弟子都不顺眼。
大眼睛姑娘高兴的拍拍手道:“这么巧啊。我们正要去御风门呢,不如我们一起走?”
洛酒被她那赤裸裸的目光盯的极不舒服,没有说话。
石英歪着头道:“你怎么不说话?”说着竟要去拉洛酒的袖子。
洛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眉心微皱,闪身避开。
石英的手停在那里,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好不尴尬。委屈的看着自家大哥。
石海笑道:“我家妹子自小没娘,让我们惯坏了,言语多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还不过来!”最后一句虽是训斥,也难掩宠溺之情。
石英回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走到他身后。
洛酒一抱拳,意思不计较了。
纪明义打圆场道:“咱们一道去御风门,自是最好不过。相互有个照应不说,旅途也不会寂寞了。”
正寒暄着,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黑压压一片,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窗户啪啪全被吹开,两个小二慌忙把窗户关上。
突然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石英捂着耳朵,钻进石海的怀里,不敢抬头。
纪明义很想发挥一下大哥的作用,扭头看展颜却是一脸享受,眯着眼睛瞧着那一道道闪电,手握着脖子上的玉佩。自从自己被雷震晕穿越以来,就天天盼望打雷闪电,在同等的情况下穿回去得几率要高些。
洛酒看着展颜也是一脸的纳闷,这妮子怎么这般怪异,真心不懂。
纪明义高喊道:“掌柜,快快给我们准备热水,区区寒气。”掏出一锭银子,放到郝掌柜手里。
郝掌柜一见银子,又乐了,忘记了刚才的惊心动魄,赶忙吩咐小二烧火煮水。
几人各自回房休息,不在话下。
展颜泡了个花瓣澡,舒服的直哼哼。沐浴完毕,小圆帮她擦拭着头发。
“好了,你们两也去泡一泡,我自己来。”展颜把手巾拿过来,歪着头自己擦试。
小圆知道这位主子的个性,道:“那好吧,我们去了。”
展颜推开窗子,抬头仰望,雨水从墨蓝色的伤口滴落下来,让人看着心情压抑。展颜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好像吐出的是尘世烦恼。
“邦邦邦”的木鱼声突然传来,夹杂着外面的雨水,显得很诡异。
这大和尚真是没眼色,你说你吃饱喝足就睡觉得了呗,半夜扰民为哪般?
展颜盘腿坐在床上默念静心安经:“烦扰心者,其根静也;恼会然也,快意勿念;诸杀恶念,保持本心……”
不知什么时候敲木鱼声已经停止,展颜还在凝神默念,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的声音,哎,好饿,刚才他们打架都没吃饱。两个丫鬟正在洗澡,不好打扰,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展颜皮了件外衣,打算自己去伙房觅食,走到大堂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呸!还说什么留人保护客人安全。
摸进了伙房,却看到一只熊猫似的东西蹲在锅旁,埋头在干什么。
展颜脱口而出:“七音大师!”
入夜,雨水敲打着窗户发出啪啪的响声。
梦里展颜睡的极不安稳,偶尔闻到几缕腥味,难道是七音大师偷吃了鱼?很有可能。她皱着眉头,把鼻子埋到被子里,继续睡觉。
清晨,外面人声嘈杂,把展颜吵醒了。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一觉好舒服啊。小圆进来慌慌张张推门进来,扑到床上,道:“小姐,了不得了,七音大师被人害了!”
“别逗我,那和尚昨天还……”展颜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的溜圆,猛地抓着小圆的手:“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昨天夜里,怎么了,小姐?”小圆小声道,“小姐怎么了?”
展颜定了定神,呐呐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入眼一片血红,大量的血液从大和尚的体内蜿蜒而出,渗入木板的缝隙,不知道目的是哪,从来不知道人的身体里会有这么多血液,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干净似的。
展颜晃了晃身子,捂着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叫些什么,来宣泄心中的压抑。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环着她的颤抖的身体,洛酒小声道:“不怕,不怕,乖啊,展颜。”
纪明义正在检查七音大师的尸身,抬头道:“你把她带走,别唬着了。”
洛酒点头,展颜却一把甩开洛酒的手,坚定无比道:“我要留在这。”
“展颜……”纪明义语气里颇为无奈。
展颜紧握拳头,倔强的一动不动。
洛酒使了个眼色给纪明义,轻道:“她要看就看吧。”
石海兄妹也过来了,石英看到如此惨状,睁大眼睛,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石海无奈的把她安置到房间了,又折身回来询问情况。
纪明义站起身来,神情肃然,环视一周,缓缓道:“七音大师的肋骨皆断,断掉的两根肋骨刺破肺叶,引发的大出血。”
洛酒拧着眉毛问:“不对啊,这七音大师的看家本领是少林金刚罩,怎会被人把肋骨全部打断,太不可思议了。”
郝掌柜坐在地上,拍着地板嗷嗷哭了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纪明义冷冷瞟了他一眼,道:“闭嘴!”
郝掌柜没想到这平时温和老实的少年,发起火来这么慎人,连忙用袖子擦擦满脸的鼻涕眼泪,站起身来,喏喏道:“小人无状,可……可是要不要报官啊。”
纪明义紧盯着郝掌柜道:“这是江湖恩怨,报官也没用,官府那边我会去打招呼,如果这事与你无关的话,你这个店自然无事。”
郝掌柜听了前半句神经一松,紧接着又听了后半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连连道:“哎呀,这事当真与小人无关啊。”
纪明义不耐地抬手:“你别废话,现下叫所有人到大堂来。快去!”
郝掌柜赶紧麻溜地去请人了。
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沥下着,所有人的衣服上的都有股发霉的味道,闻起来很不舒服。
整个客栈的人都集中到了大堂。
纪明义把众人一一用眼神掠过,“怎么不见李星云前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摇头。
石海疑道:“难道凶手就是他?杀过人后,趁夜潜逃?”
“这个还不好说,李星云前辈侠义心肠,路人皆知,如此妄下定论与他不公。”洛酒对李星云的侠肝义胆颇有好感,忍不住出言辩驳。
石英附合说道:“洛师哥说的极对,我也觉得李星云前辈不是这样的人。”
石海特鄙视的看了石英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花痴。
洛酒轻哼一声,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纪明义仔细观察每个然人的反应,道:“七音大师死于昨夜亥时左右,我和我师弟在屋里打坐练功,可以互相证明。请问那时各位都在干什么?”
展颜握着拳头紧了紧,嘴唇微抿。
郝掌柜抢着说道:“昨夜我早早就睡了,一觉到天亮,什么也不知道。”
“有谁能证明?”纪明义问道。
郝掌柜一缩脖子:“这个……我老婆去岳母家了,没人能证明。可是我让李小二昨晚值夜了。”
李小二扑通跪下道:“小的该死,昨个小的一时手痒,去堵了两把,赌坊的人可以给我坐正。”
郝掌柜气的一脚踹过去,“拿着老子的工钱不干活,你想作死吗?”
“展颜,你呢?”
展颜神色不变,道:“洗了澡就睡下了,再未出过房门,这两个丫鬟怕我蹬了被子着凉,经常会进来查看。”
小薇目光微闪,和小圆一起答:“是。”
“你呢?”纪明义问一个伙夫。
李南摸了摸后脑,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妇人,半天才小声怯懦道:“我……我钱来坊赌钱了。”
李氏一听气的上前揪起李南的耳朵大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又去赌钱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完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狼哭鬼号。
郝掌柜怕纪明义发怒,赶紧断喝道:“行了,别作了,快起来,这是你房间吗?竟然在这里撒泼。”
李氏对郝掌柜似乎很忌惮,也不闹了,站在旁边偷偷恶狠狠地剜了李南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