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一看洛依依又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小声对洛酒道:“我知道,这性格是天生的,想改哪里那么容易。你就不要在别人面前让你姐下不来台了!”
公孙阳放好被褥道:“就是,你就别瞎操心了,个人自由个人福。”
洛酒一看,只好悻悻的闭了嘴,坐在蒲团上。
今天的气氛不太好,大家没聊几句就散了。洛酒、公孙阳二人只呆了一小会,就告辞下山了。
等人走了,洛依依照例掉下了金豆子,躺在被窝里低声抽泣。
展颜也钻进被窝,正想着怎么劝劝她,洛依依忽然出声了:“我真没用,动不动就知道哭,是不是?”
“哭,是有好处的,它是宣泄不良情绪的途径,就像用窝子煮水,水汽憋在里面,窝子会坏掉,要把窝子的盖打开,让水汽外泄,压力也就小了。要不然女子的寿命一般要比男子的长,我想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洛依依听着听着止住了抽泣,慢慢坐起来道:“这还有关系呢?为什么?”
“我怎么能知道,我又不是学医的,这是你该研究的问题,洛大医生。”说完,打了个哈欠,往上拽了拽被子,闭上眼睛就睡了。
洛依依早就忘了纠结自己的问题,而是抱着膝,想着展颜刚刚的话,陷入沉思。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找了进来,展颜捂着眼睛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真是个好天气啊!是不是依依姐?”
没人回应。
展颜转身一看,洛依依还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动作,睁着眼睛,眼神迷茫。展颜吓了一跳。伸手推推她:“你不要告诉我,你一夜没睡吧?”
洛依依竟然点点头:“嗯,我一直在思考你的话,我觉得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可也没法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
“啊?那你也不用想整晚吧!”
洛依依喃喃自语:“女子的寿命为何普遍比男子长呢,按理说男子不用生育,天生力气大,有着先天的生理优势,可多半为什么却活不过女的呢?为什么呢?”
展颜昨天晚上说起这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这么难过。没想到扯出个医学研究话题,真是够扯的。她伸个懒腰,转了转脖子:“还什么好事都让男的占了,不过,活的长也不见得是好事。”
洛依依问道:“为什么?”
“你见过老婆子侍候老头子,何时见过老头子侍候老太太?”
洛依依沉思一会,点点头:“但是,这有什么不对吗?这是天经地义的啊。”
展颜眯着眼睛笑道:“没什么不对,我随口一说。”在这个时代,大概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与思想正常的古代人谈论这个,实在无趣的很。
竹息园。
项天涯跽坐在几案旁,道:“怎么样?天霖。”
天霖眉头紧蹙:“齐君竹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项天涯眉峰一挑:“此话怎讲?”
天霖看着他的眼睛,半天从嘴里逸出一句话:“李代桃僵,鬼魅俯身。”
“此话又怎讲?”
天霖轻叹一声,缓缓道来:“说来惭愧,当年我的医术还没有今日的造诣,加之当时我师父过世,忧虑烦心,所以被她蒙混过关了,现在想来却是处处蹊跷。今日,佐行用计吓了了吓她,这女子及其珍爱其容貌,我很轻易地取了她的血样。最后,我知晓了个秘密。”
“什么秘密?”
“她不是她,她是借尸还魂的鬼魅!”
项天涯眼神幽深,说道:“此君竹非彼君竹!”旋即自嘲一笑,道:“我想过她可能是被人胁迫,被人蛊惑,却没想过这个答案,谁能想到这些人如此大胆,在咱们的眼皮底下活动,真是好样的。”
天霖道:“她服用过一种叫“锁身蛊”的毒物,这种蛊毒来自苗疆金花寨,服用之后,蛊虫附着与寄主的头部,以减慢寄主的生长周期,我想应该是一年以前,她取出了蛊虫,残余的毒没法子一次逼出,只能慢慢服用解药。这些年有我出现的地方,她几乎都是不见身影,恐怕就是怕我看出来吧。你不觉得这一年以来,她长的很快吗?”
项天涯回想了一年来见到齐君竹的场景,颔首道:“的确如此。现在想来是有些奇怪。”
“原来是这样,好精妙的布局!我不得不佩服啊!”
“不若,我对她做点手脚?”
“不必,让你做这种事,太为难你了,好歹你也是名震江湖的大大夫。”天霖此人浑身上下都有商人的气息,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就是上次竭力救治展颜一事,拓跋菀也是暗地里许给了他不少好处。他虽然对御风门有特殊的感情,但这种感情到底几分,还真不好说。身为一门之主的项天涯也不愿多麻烦这个家伙。
天霖干笑一声:“师兄考虑的是。”
清语阁。
乔谨掀开帐幔,看到了眉竹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眉竹似笑非笑,道:“我成了这个样子,你该是很开心吧?”眉竹的样子可真的可以用“人不人,鬼不鬼”来形容,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火烧火燎的疼。忍不住着了镜子,被自己的模样吓得跌倒在地,又把脸磕着了,旧患加新伤,就肿的更厉害了。
乔谨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的心思,你怎么样与我何干,窝子在乎我的丈夫和女儿!”
眉竹头一回被乔谨噎住了,她很羡慕那个半死不活的齐君竹,有这样一个为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心眼里只有她的父亲。
眉竹很快收拾了眼底的黯然,旋即笑道:“我说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乔管事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
乔谨没有接话,却道:“最近我找到了圣果的下落,时机一到,我就会动手。”
“这真是个好消息,我真替你的女儿高兴,这下她的病可以彻底治好了,不过--”眉竹把尾音拖长,眸子里尽是玩味的光芒:“雪湖水晶圣果的功效他们岂能不知,而他们明知道,却置你女儿的性命不顾,委实无情了些。”
乔谨鹤目圆瞪,道:“休要挑拨离间!我只是个下人,那是御风门的镇门之宝,就算不给我,也是情理之中,我没有任何怨言!”
眉竹听了,眸色冷了三分,冷笑道:“你倒是忠心的很……”眉竹忽然收了音,换上副柔顺的表情:“娘,你别担心,我这不没事吗?”
乔可欣端着碗汤药进来,笑道:“是姑姑来了啊,不然就在这里用饭吧。”
乔谨可没她那样好的演技,闷声道:“不用了,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眉竹对乔谨毫无办法,天生就不是会做戏的人,就算威胁她,也是没用。好在她深居简出,不愿与人接触,否则早就露馅了。
眉竹只得道:“娘,慢走。”
乔可欣把眉竹扶起来,回头道:“姑姑,这药要趁热喝,我也不送了您了。”
乔谨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眉竹尴尬地笑了笑,接过了药碗道:“我娘就是这样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乔可欣坐到床沿上,道:“其实也不是,我记得我记事儿地时候,姑姑很爱笑的,那时的姑姑是最好看的了。只是后来你爹出事了,她才这样没有生气儿的。”
“就是啊,以前的娘亲最好看了。”说完,便把一碗药一饮而尽。
乔可欣把空碗接过来,走到案前,道:“嗯,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干的事,你把自己的辫子绞下来,给布娃娃接上了,等你照镜子的时候,‘哇’一声就哭了,姑姑看到你哭了,竟然笑的直不起腰,你就哭的更厉害了。”
“是啊,那时候真是个傻瓜。”
乔可欣听了这话,倒水的动作猛然停顿了一下。
眉竹是个很敏感的人,立马问道:“怎么了?”
乔可欣回头笑道:“无事,水有点热,不小心烫了一下。”
眉竹连忙关切道:“没事吧,严不严重?快给我看看!”
乔可欣把杯子塞到她手里,又把手展开给她看:“真没事,你看,连个红印子都没有。你快漱漱口吧,嘴里一定苦的很。”
“那就好。”说完才大口喝了茶,漱了漱口。
眉竹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展颜怎么样了,姐姐。你说她会不会怪我。不跟我好了?”
乔可欣收回杯子,然后道:“你多虑了,展颜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等她回来像以前那样和她相处就好了。”
眉竹甜甜一笑,道:“嗯,都听姐姐的。”配合那张猪头般的大脸,那笑容委实显得有几分诡异。
乔可欣眸子闪了闪,想开口说什么,最终闭了嘴,找了个借口便出去了。
这几天和展颜在一起,洛依依的胆子也变的大起来了。居然敢走出悔过室的大门了。展颜对她的行为表示深深地自豪,凡事总有第一步嘛。
展颜由始至终都不是能闲得住的主儿,把方圆十里的地方都翻遍了。要问她为什么要把土拨鼠的活都包了,原因很狗血,展颜觉得这是御风门的神圣的地方,说不定藏着什么宝藏,或者武功秘籍啥的。说到底,她就是闲的,闲的都要长毛了。
洛依依是个医学研究者,经常说着话的功夫就神游了,搞的展颜很是郁闷,大概是双子座的孩子都挺怕孤独的。
因为被罚在悔过室思过的弟子一天只有两顿饭,展颜为了身体的发育健康,这附近的山鸡被抓光了,只好把手伸到更远的地方。
这日,展颜拉着洛依依到另一座山头打野味儿。洛依依显然对这项运动有着深深地偏见,说什么也不肯去,直到展颜告诉她山那边生长着稀奇的草药,这才同意了。饶是这样洛依依仍是碎碎念了一路,可是两人搭伴而行,必有一强一弱,展颜这个彪悍的北京大妞自然是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