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照长街。
出了康熙娱乐公司,张凡开着车,一个人夜街上晃荡,感觉从未有过的寂寞,孤单,失落。
这处处霓虹,处处炫彩的都市,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在外漂泊这么多年,这个城市,依然是那么陌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就这样走了吗?”他心里很是不甘。
彷徨失措间,车子在路旁停了下来,张凡把着方向盘,任泪水顺流而下。
一无所有,如何衣锦还乡?
家里来信了。
“张凡侄儿:
见信安好。你父病情近来有些好转,得悉到你在外奋斗,事业有成,甚感欣慰;老来思子,常常念叨你的名字,盼望藉春节之机会,回家团圆……”
同为教师的二叔,虽然在这互联网兴起的时代,手机也逐渐平民化,依然喜欢用纸笺的方式给张凡写信。
手里紧握着信,张凡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近,世上之痛苦莫过于此。
“我这******算哪门子事业有成啊!”他不自禁嘶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嘟嘟嘟的震动起来。
“回来吧,我”第一条信息。
“我需要你。”第二条信息。
“公司需要你。”第三条信息。
这是康小宣发来的手机短信,言简,意洁,却承载着满满的期待。
“我想想。”张凡的第一条回复。
“明天给你答案。”这是第二条。
发完之后,张凡长长吸了口气,将忧伤与泪水一下子吸得无影无踪。
“谢谢!”康小宣只回复了两个字。很明显,她是对张凡抱十二分的期望的。
眼睛在短信上停留数秒,张凡合上手机,收起了恍惚的精神,启动引擎,慢慢向海边“家”的方向驶去。
“该怎么跟海之开口才好?”张凡揉一揉脑袋,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当年查海之跟着张凡离开了家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回家,他家里的父母尽管想念,但也知道他和张凡在一起,绝对吃不了亏。就冲着他们的这份信任,张凡觉得太对不起他们了。
“无论如何,就算我失业了,也不能让海之回家丢脸。”张凡做出了一个艰难而重大的决定,而后,心里释然。
这么一释然,也就到家门口了。
目光穿过矮墙,望向查海之的房间方位,张凡不由“咦”的一声。
往日这个时间回来的时候,查海之卧室的灯光总还是亮着的,今天是怎么了,竟是一片漆黑。
“难不成那家伙转性了,知道出去转悠了?”张凡暗笑,车子驶进大门停定,上了二楼,果然所料不差,查海之踪迹不在。
“这小子,真的转性了。”张凡自语道。看看时间,晚上十点半正,百无聊赖间,打开电视,随意调到一个频道,突然,一首MV映入眼帘,让他一下子警惕起来。
“电影《XXXXX》,主题歌《XXXX》,作曲:XXX,作词:李XX……”顿时,张凡头都大了。
百般争取,查海之的歌词终究还是落选了,太没天理了!
张凡第一个想到的是:查海之肯定听过这首最新发布的歌了。不然,他也不会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出去。
张凡眉头皱了皱,拿起手机,拨通了查海之的号码。
第一次,“你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第二次,“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很明显,查海之不想接听。
查海之似乎怕张凡担心,直到十一点,才发来短信:
“不用等我,我今晚不回去了。”
张凡便想要拨打出去,想了一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还是让他静一静吧!”张凡自语道。
谁说,查海之对于成败,一点都不在乎?
时间在等待中渐渐流逝。查海之彻夜未回,张凡也一夜没有合眼,心里觉得十分不安。
不知不觉,天色朦朦发亮,张凡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左右。
此时,远处段来几声喇叭声响,透过窗外看去,别墅门口已经多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及肩的年轻男子首先冲了出来,步履蹒跚,一行一踣,正是查海之。
紧接着,一个艳妆浓抹,短裙短发,身着皮质马甲的年轻女人从车里走出,一把扶住查海之,后者嘴里不知嘟囔什么,推开了那女人,一只手支撑着墙,低头呕吐。
那香艳女人上前几步,想要去扶查海之,最终还是转身回到出租车,扬长而去。
这一切,别墅中站在阳台的张凡看在晓里不由得眉头紧锁,忙快步走了出来。
查海之努力的拼命的呕吐着,仿佛想将所有的不愉快吐个干净,直到吐得脸色铁青,头暈目眩,无力地蹲坐在墙角,抱着头痛哭起来。
“进去吧!”眼前,一只温润的手伸了过来。这只手当然就是张凡的。
“天寒地冻的,别冻着了,回去吧!”张凡握住查海之的手,将他拉起。
“好兄弟!”查海之拼命拭着眼泪,说道,“谢谢你,我太让你失望了。”
“是兄弟的,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只要你没事就行。”
“可是,我太没用了,还连累了你。”道听,途说,查海之隐约知道了张凡为了他而与康小宣闹僵的事情。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兄弟没了,这辈子我会后悔的。你也别埋怨自己,你不是没用,是还没找到你的知音和伯乐。也许娱乐这一行真的不适合你,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想想看,为什么不发挥你的擅长,选一条路继续走下去呢?”
“可是,除了写写诗,写写文章,还还能做什么?”查海之不解道,对自己未来的路充满迷惘。
“这就够了,至少,你能发现自己的优点,只要继续发掘,一定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的!”张凡鼓励道。
查海之一阵出神,忽然咧嘴笑了:“我会的。”忽又满脸愁容,“你真的决定辞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