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信安好,我现在汕头读书,本可顺利进入一中,因家庭条件,只好转报中专,多联系。祝好,勿念!”
“我已就读师范,虽苦,也值。问好……””
“自你匆匆而去,白马未能送行,颇感遗憾。才无才,财无财,唯放弃学业,混进社会,入工厂、摆地摊之能耐,昔年之理想,今成妄想,惭愧至极……”
“你******张凡,哼都不哼一声就这么玩失踪,快给我滚回来……”
“我不过就赞了我隔座的男同学帅气啊,同座那家伙到处说我是男同,我是男同学没错,可不是男同啊。小子,你知道男同什么意思来着?不懂?其实我也不懂……”
读着一封封老同学的来信,张凡啼笑皆非。这些家伙也太有才了,各种写法各种性情啊,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然而翻阅所有信件,唯独没有戚芳、阿刀、胖子、杨泽伟的来信。
“兴许,他(她)们已经把我忘了吧!”张凡怅然若失,“同学们各奔前程了,我的老同学,你们也都各自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再不努力,就落后了。”
值得安慰的是二叔的来信:“你父身体安康,不用挂念。好好努力,衣锦还乡……”有了这封信,张凡终于放下心来。家中的父亲,是他最大的牵挂,如今听到这么消息,犹如吃下了定心丸,让他对未来的生活更加充满希望。
“我要努力,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读书!”张凡在心里种下了奋斗的树苗,期待成长,期待开花结果。
“我也来信了!”查海之扬了扬手里的一封信,脸上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什么信?我看看!”张凡从床铺上一个漂亮的翻身,伸手抓过查海之的信。
“……其实,对文学是执着还是放弃的问题,我大概在两年前已经慎重考虑过了,人总不能长期生活在梦幻里,文学虽然离不开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素材,但文学毕竟是文学,现实毕竟是现实,当一个人连基本生存的条件都解决不了时,他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其它呢?你知道吗?我当初就是这样想的……”
(本段确有实物信件,略有改动,为某一文友提供,发信日期与故事发展时间差不多,顺带插入。私人信件,恕不公开。)
还没念完呢,查海之一阵慌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张凡手里夺过。
“笔友?女笔友?”张凡揶揄道,看信件字迹娟秀,就猜出是个女的了。
“人家可是高材生。”查海之如捧珍宝,将信件小心翼翼压在枕下。
“高,肯定是很高的高材生,不然怎么能成为我们的大诗人的笔友!”张凡继续揶揄道。
“这是真的,我干嘛骗你?”查海之再次拿出信,指着信封上的地址,辩解道:“看看,台山新会来的才女,正要吸引我进诗社呢!”
“你丫就得瑟吧!”张凡大笑,而后拉着查海之道,“人家的才女,高材生,咱俩也不落人后。走,穿人模狗样点,咱俩也镀金去!”心里却是为他感到有些不安。
“镀金”的地方,也就是自学考报名点。
“励志照亮人生,知识改变命运。”这是老同学的座右铭,人生处处皆学问,既然与大学校园无缘,为什么不靠自己,努力拼搏一翻?
从自学考报名点出来,查海之激动不己:“张凡,我们也将成为大学学生了,我不是做梦吧?”一路上不知问了多少遍,问得连轿车都对他的烦扰表示激动的抗议。
“吱”的一声,一辆红色跑车在两人身边一个急刹,车子里的人嘟囔骂了一句,探出头来,看到张凡查海之,那怒骂声还没继续出口呢,嘴巴张成了大大一个“O”字。
“张凡!海子!”那人良久才叫出声来。
“你是……”眼前男子戴着一副墨镜,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我是卓扬啊!”男子取下眼镜,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正是一年未见的卓扬。只不过,此时的卓扬,身着紫红色的西装,皮鞋擦得光亮,脸色出奇的白,那种缺少血色的白。与一年前那是判若两人了。
“老同事,一年不见,哪里发财了?”张凡平静问道。
“哎,说来话长,上车,咱们喝一杯去!”卓扬十分亲切地搂住两人,拉住他们上了车。
“老同学,这是你的?!”查海之坐在车里,左摸摸右摸摸,充满好奇。
“你还和那个女的在一起吗?”张凡问道。
车子在一所有些档次的大排档前停下,卓扬点了菜,几杯红酒下肚,话就多了:“那个女人就是有钱人的婆娘,花样真是多,各种姿势各种骚,而且永远的欲求不满,哥们可是欲哭无泪啊!不过啊哈哈,这一年来,哥们在她身上也捞了不少钱,没有她,咱怕是一辈子都甭想碰一碰这有钱人的东西。”
“你确定,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张凡轻啜一口酒,问道。身在红尘中,早已习惯了烟酒的滋味,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染污垢的地方,那就是人的底线。
卓扬怔了一怔,随即陷入片刻的沉思同。
“你们说,我这样是对还是错?”
张凡查海之相视一眼,一阵默然,不置是否。
“也许,在你们眼里,我这样做是错误的。”卓扬抬起头,望向远方,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我们要成为有钱人,开小车,住豪宅,可我们除了年轻,还有什么?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我们靠什么和人家比?苦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如果时光再回到一年前,我相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的!”
“但愿你所选择的路是对的。”张凡轻叹,无话可说。
成长的过程中,本来就要面临各种诱惑,各种抉择,谁也无权评说谁错,谁对。
“干杯吧,为这骚动的青春,为这未知的人生!”三个好友高举起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