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妆点三国:倾城多为英雄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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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2)

对于妻子,对于感情,每个男人都有各自的考量,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成为丈夫心中最重的砝码,情意总是越折越旧,越旧越轻。

她或许是三国乱世最凄惨的女人,不是死于兵荒马乱,不是死于饥馑艰难,而是死在丈夫的刀下。女人不幸逢乱世,即便在最亲近的人眼中也不过只是草芥。借后世白居易的一句话便是:“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女人悲,餐中味,旁人品,各自会。

其实,刘安杀妻飨君的这一段正史中并无记载,但史册的缝隙中也隐约写了类似的一段往事。

汉末王粲曾在《英雄记》中写道:“备军在广陵,饥饿困踧,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穷饿侵逼,欲还小沛,遂使吏请降布。”

不论是否有刘安其人,不论他是否杀妻飨刘,刘备在广陵的那段噩梦只怕也会永远停留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美人关

冰雪女子落凡尘,乱世之中初见情,是非难解虚如影,最是心痛。

千里单骑江湖行,恩情宿怨皆幻梦,蓦然回首万事空,无奈伤情。

在她心中,他不是神,而只是个倾慕她的男人。

在他心中,她如仙子,值得他放弃富贵与权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三国乱世风云变化,但数不尽的英雄人物中,只有一位被后世神化得无以伦比,那便是关羽。

原本只是蜀汉五虎将之一,却在死后备受民间尊崇,获历代朝廷褒封,由侯而王,旋而进帝,“关圣帝君”“伽蓝菩萨”“盖天古佛”“武圣”皆是他的尊号,这一点只怕连蜀汉开国皇帝刘备都自愧弗如。

然而,如果将他请下神坛,纯粹在正史中寻找这位美髯公的身影,得到的却是一个有傲骨、有血肉、有弱点、有瑕疵的鲜活人物。

千里走单骑是关羽最被世人称誉的一段经历,由下邳被擒到立功报曹,再到重新投奔刘备,这段经历经口耳相传,被演绎得风生水起。

从开始的土山约三事,即降汉不降曹,礼待两位兄嫂,一旦得知刘备下落便当辞去,到后来的不以新袍遮旧衣,再到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古城兄弟重聚首,关羽俨然幻化成为了仁义的完美偶像。

但其实在这段故事中还隐藏着一个特殊的女子,这女子在史书的缝隙中若隐若现,也正是这个女子让关羽展现了更为真实的一面,他并非圣人,而只是个男人。

《三国演义》中写道,曹操曾故意让关羽与甘夫人、糜夫人同住一室,而关羽为避嫌隙,一手秉烛,一手持刀,通宵立于户外;曹操又赏赐了关羽许多美女和金银,关羽让美女前去侍奉嫂嫂,财物也全交于嫂子收藏。

或许这些情节都有一定的真实性,对于关羽来说,金银珠宝的确比不得结义之情,然而,对于赏赐美女这个桥段,却另有一段许多人不曾细究的隐情。

这便要追溯到关羽下邳降曹之前,那时刘备被吕布强夺了徐州,只能栖身小沛,而后再度因扩充兵马而与吕布发生龃龉,曹操曾派出大将夏侯惇相助却再度失败。之后,曹操便亲率大军征讨吕布,吕布难敌曹军凶猛的攻势,一时无计可施,便派手下将领秦宜禄前往袁术那里讨要援兵。

不知秦宜禄在袁术处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袁术竟一力做主,强行让他娶了一位汉朝的宗室女子为妻,而他原来的妻子杜氏当时仍然留在下邳。

《三国志》中分别在《蜀书?关羽传》以及《魏书?明帝纪》中两次描绘了以下的情节:

曹操与刘备将吕布围困在下邳,关羽便向曹操禀明,吕布派秦宜禄前往袁绍处求助,自己希望能够得到下邳城中秦宜禄的妻子,曹操应允了。然而,城破在即,关羽却一直难以安心,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曹操提及此事,撩拨起曹操的疑惑。

究竟何等绝色能够让素来不近女色的关羽如此难以释怀,曹操在攻陷下邳后,便前去秦家一睹为快,这一看便再难以割舍,曹操失信于关羽,没有将杜夫人赐给关羽,反而自纳为妾。

面对曹操的出尔反尔,史书中对关羽的态度描写只有四字——心不自安。关羽既为了没能得到自己钟爱的女人而懊恼,又因为被曹操识破了心事而难安。

对于曹操,关羽自此便留下了心结,后续的事件发展表明,这个女人一直让关羽耿耿于怀了非常之久,连结义兄弟张飞也曾替二哥纠结着此事。

那是在秦宜禄归降曹操之后,虽然妻子成为了曹操的姬妾,但秦宜禄却接受了曹操的封赏,做了一名铚长。待到刘备离开小沛时,张飞随行,他硬要拉着秦宜禄一同上路,他话带讥讽地说:“曹操抢走了你的妻子,你居然还在他帐下当官,一个男人怎么能窝囊到这种地步!还是随我走吧。”

然而,秦宜禄就是这样“蚩蚩若是”,跟随张飞走出几里之后,他又后悔了,想要回去,被恼怒的张飞一矛刺死。

究竟张飞是出于何种目的非要坚持挟秦宜禄同行,已不得而知,然而,他的夺妻感叹肯定是出于对曹操纳杜氏的不满。

其实杜氏在小沛被围时已怀有身孕,以曹操阅遍春色的猎艳经验,凡花自然难以入眼,然而,尽管杜夫人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但曹操对其仍然宠爱万分,甚至爱屋及乌地连她的孩子都精心照料,视若己出。

由此可见,杜夫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不然曹操便会做个顺水人情,成全愿望直切的关羽了。

杜夫人后来生下的儿子便是后来在曹魏颇受宠信的骁骑将军秦朗,曹操对秦朗的喜爱溢于言表,每次席间,总对满座宾客笑言:“世有人爱假子如孤者乎?”曹操后来更是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了秦朗,以求亲上加亲。

秦朗自幼与甄洛的儿子曹叡一同长大,游遨诸侯间,历曹操、曹丕两世,一直备受恩宠,不曾受到任何亏待,待到曹叡即位更是地位直升,魏明帝常常呼其小名“阿稣”,并数加赏赐,为他在京城修建了华丽的宅邸。

秦朗此人,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才能,这一点倒很像他那窝囊的生父秦宜禄,但凭着曹氏三代的恩泽,却一直过着安适的生活,富比公侯,说起来,依旧要感谢他那位带着神秘色彩的母亲。

史册中没有对杜夫人身世、容貌的描绘,但一介女子,却引得关羽、曹操二人相争,想必自有其风流韵味。

也有后人将杜夫人的故事安插在貂蝉的身上,言杜夫人与吕布之间亦有诸多情爱纠葛,结局或离或合,或生或死。与这种杜撰相比,还是留个历史的谜团更能惹人遐想。

不知关羽于何时何地见过她面,不知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情爱纠缠,不知史书短短几十字背后究竟藏有多少红颜传奇,但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准: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关,纵然是被后世神化的关云长也难逃窠臼;英雄气,有情有爱的真男人总好过冰冷高大的神祗。

樵采情

他不是戏台上的黑脸,纵然他性如暴炭;他从不舍妻独走,纵然他兄弟情深。

爱情有时不讲阵营,无论那人在友军,还是敌方,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曾跨过仇恨的深渊紧紧相拥。

她与他的相遇,便是在战中。

三国乱世,群雄逐鹿,杀伐不断,即便如此,割据英雄中却也难免交错纵横的姻亲关系,因为兵荒马乱多流离失所,往往毁灭了城池却成全了姻缘。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是曹操与刘备彻底翻脸的一年,也是刘备再度四处败逃的一年,连妻子及兄弟关羽也均被曹操俘获。

不过,虽然这一年刘备多灾多难,但张飞却在这一年找到了自己的爱情,而他的妻子居然是曹操麾下名将夏侯渊的族女。

夏侯渊与曹操是过命的铁哥们儿,年轻时他替曹操顶罪入狱,后为曹操设法营救得免,后来更是与曹操成为连襟,分娶丁氏姐妹。随着战乱爆发,兖州、豫州大乱,因家中粮乏,夏侯渊不得已放弃了自己年幼的儿子,来养活早亡弟弟的孤女,这女孩便是后来张飞的妻子。

那一年,夏侯小姐年方及笄,在本郡出行樵采,遇到了张飞。若是拍成了电视剧,这一幕或许会十分浪漫,虽然燕人张翼德难免有强抢民女之嫌,但两人却结为了幸福的连理。

战乱溃败之中,虽然兄长刘备一度抛妻弃子撒欢似的奔逃,但张飞却始终保护着自己的小妻子,夏侯女后来为张飞诞下二子二女,其中两位女儿更是先后成为了后主刘禅的皇后。

虽然《三国演义》中对张飞的形象描写是:燕颔虎须,豹头环眼。但历史上真实的张飞却未必是这样一个莽汉相貌,起码气质谈吐不会如此粗鲁。

采撷诸多历史文献的点点滴滴可知,张飞既有猛将风范,又有书卷气质,尤善草书。

《三国志》中曾载,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秋,曹操攻破张鲁后,命夏侯渊、张郃驻守汉川,张郃领兵三万进犯巴州,正与曹操争夺汉中的刘备则命张飞率卒万人迎击于蒙头(即四川八蒙山)。两人相峙五十多日,张飞蹊径突袭,于迮狭山道,以少胜多,打败曹魏名将张郃,保全了巴蜀之地。

得胜的张飞亦是十分得意,便以石代纸、以矛为笔,在八蒙山石壁上,刺凿下一方“立马铭”,以纪功勉士,兼羞曹军。不过,此方汉代摩崖石刻,因年代久远,山石裂崩,刻文已被损毁,不复得见。

不过,明清的诸多文献著作中对其均有记载,称之为《张飞立马铭》,又名《八蒙摩崖》。明代《丹铅总录》中还说道:“涪陵有张飞刁斗铭,其方案甚工,飞所书也。”

击退张郃后,张飞率将士巡游真多山,还曾意兴勃发,写下了一个仅十九字的《真多山游记》:“王方平采药此山,重子歌玉泸山涧。雪,住宿方行。”情景交融,言简意赅,浅见文采,不见杀气,很难想象这是出自蜀汉五虎将的莽张飞之手。

有如此文武兼具的丈夫,是夏侯小姐最大的幸福,而她也以清丽的姿容、婉约的性情将猛张飞的百炼钢悉数化作了绕指柔情。

有如此的父母,想必夏侯女生下的女儿也颇有几分书卷气质,被选为后主之妻,虽是沾了父亲的光,也要自身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才可。

不过,对于夏侯女来说,虽然一次樵采便注定了终身,但就此别离了家人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与悲哀。

自己嫁与张飞为妻的那一年,叔父夏侯渊正随同曹操征战袁绍于官渡,当时夏侯渊行督军校尉一职,督运军粮。夏侯渊后来多年转战各地,克昌豨,剿雷绪,攻马超,逐韩遂,灭宋建,平诸羌,当时号称“虎步关右,所向无前”,战功赫赫,被曹操封为博昌亭侯,征西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