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荣被说得低下头,可心中还有无尽的怨恨没法消解,光这手腕的烧伤,都让他觉得像是吃了一堆苍蝇似的,胸口堵得慌。
“你让唐叔派个司机开车带你去医院。”老干妈说,“于秋古我请人把他放了,顺道你也把他接了。”
“是。”秦荣苦笑说。
“还有两周夏清就要期末考,考完后她可能要回京城,就两周的时间,你还不能给我夹着尾巴好好待着?你自己想明白了。”老干妈哼道。
秦荣嗯了声,低头去找唐叔。
宋煜听得明白,看秦荣出来,就笑说:“我这边有特效药,你要不要用,比去医院管用。”
秦荣一愣,就听夏清说:“是啊,他的特效药,比看医生都管用得多了,你擦擦吧。”
“这个……”
“你还不好意思?”夏清咯咯笑道,“他拿药给你,又不会帮你擦。”
秦荣尴尬地说:“我不这个意思。”
“拿去吧。”宋煜拿出一盒灵肌膏说,“剩下的你就留着吧。”
秦荣拿着药走回来,老干妈就问:“怎么不去了?”
“宋煜给我这一盒,说是特效药,我擦擦看。”
老干妈就觉得奇了,这宋煜不是对于峥秦荣都瞧不惯吗?看秦荣把药擦上,那本来还红肿的手腕,一下就消肿下去,水泡还在,可看样子明天就能完全消褪。
“他还没骗我……”秦荣更想不明白了,难道他是想改善关系?
“这药效果还真不错,”老干妈看着说,“你就留着吧,我看不止能治烧伤烫伤那么简单。”
“是。”秦荣点头说。
要能借这个机会跟宋煜处好了,那也不用想着逃离金河了。
“你还真把灵肌膏送他?你想什么呢。”夏清问。
“也没想什么,就不想他去接于秋古,”宋煜撇嘴道,“让那家伙多关一分钟就一分钟。”
“于秋古那个人嘛,我听我爸说名不符实,”夏清歪着脑袋说,“其实,这些什么企业家,都是假的。只要集团稍微大一些,都是企业家。京泰下边都几十个企业家,要按那古时的说法,可是卓而不群,出类拔萃,方可自成一家。也就是有一套别于常人的东西,而且管用的,才能叫做家。现在这些这个家那个家,把这个字都给玷污了。”
宋煜于这方面自然了解得比她更多。
“那都是媒体吹的,吹得多了,那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了,”宋煜轻笑道,“要想自成一家哪有那么容易,没有几十年的沉淀淬炼,根本就做不到。像那些什么专家,三十来岁,有的甚至才三十出头。硕士博士毕业没几年,就成专家了,那在地里刨了一辈子的白菜的,还不能叫个白菜家?像咱家大小姐这种的,还不能称为吃货家?”
“你才吃货家!不能叫美食家吗?我也不常海吃海喝的,单小莲才那样呢,”说起她,夏清就想她了,“你说单叔的路演怎么还没完呢。”
“他是A+H上市,不单要在国内路演,还得跟香港,指不定还得去美国会见投资者,”宋煜笑说,“路演时间拉长,说明投资者对国内的地产市场有顾虑。”
“那时让他找我爸投资的那个券商做承销团队,他又顾忌说是怕人提到他跟我爸的私人关系,硬要找黄海的证券机构,那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可能会压低价格,从中谋私利……”
夏清毕竟家学渊源,对于商业上的东西,可远比一般的大学生要知道得多,何况,她本来就是学金融的,商学院里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实战案例,再结合理论教授的。
“季婕那边说让我两周后去美国一趟,那时你也正好考完期末考,是不是跟我一块儿过去,就当是去瞧个热闹?”
“NBA选秀季吗?我才不去呢,我也不是篮球迷,要是小莲她肯定乐意,”夏清揉着膝盖说,“再说,这个暑假,我爸还得让我在京城集团总部的财务部学习,怕是没时间,哎呀,时间太紧张了。”
瞧着她那娇憨的模样,宋煜就笑:“我去就一周的时间吧,打个转,给学校一个交代。你去过美国吧?”
“跟我爸去玩过,去过内华达州,加州也去过,”夏清想了想说,“看时间吧,要能安排过来我就陪你去,不过,咱们可不能住一间房。”
宋煜舔着嘴唇说:“住一间房也不怎么的,省钱嘛,咱俩分床睡就行了。”
“美的你,再说你还没那个钱吗?”夏清给他个白眼说。
“噢,对了,你说起钱,我现在可穷死了,还剩下几亿吧,都买了那授权证了,”宋煜想起这件事,“到时你得没事就跑蛋形室里去炼丹,不然都没法回本了。还有,我这还弄了本秘笈……”
“什么秘笈?不会又是什么合修术吧?”夏清很鄙夷地说。
宋煜额角划下三道黑线,憨笑道:“怎么会,你瞧瞧,这可是炼药炼丹的秘笈,也就是一个药方子大全。是我进元婴仙府的时候,遇到一个医仙,千年前的元婴分身。那医仙给我的,上头可有一大堆的失传方子……”
“什么元婴仙府,我怎么没听过,你给我说说。还有,元婴分身是什么?你那个千灵丹炉子什么时候给我拿来玩玩?我要炼出千灵丹了,我给你分一半的钱。噢,对了,我晚上的时候去那里炼丹,把避水珠又炼出了五十来颗,是不是拿去卖给那个左老头,我快没零花钱了啊。喂,你干嘛往屋里走呢,还没吃完烤肉呢,姓宋的,你给我回来!”
于秋古定定地看着好整以瑕在摆着餐巾的老干妈,等了半晌,才看她摆弄好,于是说:“小峥这移送检察院,那边的意思是要按谋杀未遂来起诉,我已经让京城那边请了最好的律师,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这事要就这么算了,我这可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哼!”老干妈冷哼道,“你就算咽不下都得咽下,我昨天跟夏成彰通过电话,夏老二的意思是,这次于峥做得很不错,下次尽可以找黑道冲夏清下手。”
握着玻璃杯的手一抖,白开水洒出来一些,于秋古脸色僵硬,半天才满脸苦涩说:“是我教子不当,但这事也怪不得他,那个姓宋的,一个小小的保镖就嚣张成这样。浑不把我于家放在眼里,就算现在我于家人不算什么了,可总也不比他一介白丁要强……”
“你还是没弄清楚势头在谁那里,”老干妈打断道,“夏成彰能这么说,你还拿宋煜当成一个普通的保镖?我看你这大半辈子都活在狗身上了吧?”
她的话说得粗暴,于秋古却听得舒坦,越是这样,越表明她没把他当成外人。可这话的意思就……
“你是说那个姓宋的保镖在夏老板的心里份量很重?”于秋古惊道,“我查过那个保镖的底细,一个土生土长的金河人,做过短时间的药品研究员,后来机缘巧合做了夏清的保镖。手底下有些功夫,还跟白道黑道都有很深的联系。这样的人,要是在京城都不能入夏老板法眼吧?远在金河,就是为了夏清,夏老板有必要把他看得那么重要吗?”
“说你蠢,那是在夸你,”老干妈用手指敲着桌子说,“要是没那么重要,夏成彰有必要让我转告你那么重的话?他是个保镖不错,那秦岭又算什么?你能得罪起秦岭吗?”
于秋古沉默下来,秦岭是京秦第二把手,地产业务可说是他一手做起来的,在夏成彰的心中自然不做第二人想。可老干妈拿秦岭来做比较,话里还甚至有那姓宋的保镖地位比秦岭更高的意思,这让他怎么能相信。
“好话歹话我都说了,你要死活不认,往钉墙上撞,那也难不得你干姐我不提醒你,”老干妈想到宋煜的真实身份都有点怵,“还有,你别拿宋煜昨天在刑警队里的话当是吓唬你,他真要往狠了干,杀了于峥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于秋古浑身一震,抬头说:“他要敢杀了小峥,我就把他杀了!”
“胡来!”老干妈重重地一敲桌子,看餐厅里的人都瞧过来,才深吸口气,沉声说,“让你别胡来,你还一条道要走到黑?我和你说要是于峥死在他手上,那也只能说是于峥命背,你到时再生一个,或者再领养一个,我都能保全你于秋古这一脉的富贵。可你要不听劝,往刀山上趟,满门被灭了都难说。”
于秋古咬牙道:“干姐,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小峥要进去了,就他姐一个人,这家业是挺不下来的……”
“秋古,别怪我做姐姐的说话不好听。家业,你于家那一亿多的家产也叫家业?夏家留根毛都比你强,”老干妈鄙视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得想好了。”
于秋古苦笑道:“别看我糊涂,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可我想着就弄他一个小保镖,夏家会真死保到底?”
老干妈轻叹一声说:“你还没弄明白?要没夏成彰开口,你连出都出不来。就算夏家不管,你也斗不过宋煜。你远远不够看的。”
于秋古一怔后,笑道:“干姐你也太小瞧我了。他毕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毛孩子,论到社会关系,手段,哪样我不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