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道(黑颜)
女儿楼人物设定
龙一:
龙一的出场是着一袭华丽的黑袍,月夜雪飘,在燕九箫声的陪衬下,以一把软剑屠宅的场面。她是黑宇殿情报与暗杀机构女儿楼的楼主,处理事情的手段圆滑果断而狠绝。然而,就在这样的一个女子内心最深处,却有一块极柔软的地方留给了儿时叫自己姐姐的那个孩子。在面对感情时,她是全心全意而又决然的。正如她最后在决定用自己的命换所爱的人命时所请求明昭成加的那样,将她的尸体化成灰,撒于湖中,不留一丝痕迹。她,对人对己都是那么狠,独独对那个叫剑厚南的男子,给予了自己所有的柔情。
剑厚南:
对于剑厚南,其实最喜欢的一幕就是楔子中所描述出的画面。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坐在亭中看书,亭外细雨飘飞,当他转过头来时,却是一张年轻而方秀的脸。一直以来对充满书卷气的男子不能免疫,而剑厚南,具备了我对这类男子所有的向往。书卷气,温厚,情绪淡而不漠,珍惜一切生命,还有一种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消逝的萧瑟感。正因为无法抓住,反而更想抓紧。在感情上,有人说他是优柔寡断的。但其实不然,当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便再没动摇过,只是知道自己无法给予对方未来时,才压抑下来。也因此,当他无所顾虑的时候,能够坚定而果决地当众说出“我就要你”这几个字。
云二:
如同懒云窝的词所述那样,云二骨子里是疏懒的。无论身处何地,她都是那么悠然自在。她喜欢坐在清夷山城的阁楼上,静静地看着外面时间的更替。云二是骄傲的,在落进敌人手中之时,在身浸毒液痛苦无法入眠之时,在面对所爱之人与旧情人携手同行之时,甚至在不知对方情感却大声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时,她的傲气从来没损过一分。云二更是洒脱不为物羁的,她要爱便爱,不论对方的身份如何。同样,在得不到对方的全心对待之时,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将他一脚踢开。或许也只有这样特别的她,才能让纵横江湖数十年不败、阅尽女色的乾白倾心。
乾白:
能让云二那样的女子无所保留地爱上,只是这一点,已足以证明乾白的不凡。乾白是一个枭雄,手段狠辣,刻薄寡情,理智沉稳。他的年龄如同他的武功以及所处江湖地位一样,不小。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年龄以及因此而来的阅历,使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情以及应该如何去获得。即使是在面对云二的表白时,他也能按捺住自己的情感,直到安排好一切,排除所有阻拦着两人的障碍以后,才施施然出现在云二面前,展开臂膀将她拥进怀中。
白三:
一个出生于死人腹,长于乱葬岗的孩子,注定了难以顺遂的命运。她身带死气,性格孤僻,为世人所厌憎畏惧。她是个杀手,面对血腥毫不动容。她冷眼看着人们用虚伪掩藏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不让人靠近,也无人敢靠近。然而,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有着世间最纯粹的感情。她爱得单纯,不掺一丝世俗的杂质。无论是邋遢肮脏的乞丐树三少,还是怀着目的而来的卿溯,在她的眼中,就只是那个给她温暖和真诚笑容,让她愿意为之痴狂和守护的男子。白三的出生是个悲剧,但幸好她拥有喜剧的结局。
卿溯:
卿三少是个俗人,是个大大的俗人。英俊潇洒,有仇必报,而且超级护短。要命的是他还爱玩儿,脾性跳脱不羁,不按牌理出牌。谁招惹上他谁倒霉。当他出场的时候,估计不只是船上的人,连带着读者都被臭晕了,只有一个傻兮兮的白三,任得他又是握小手,又是搂搂抱抱,还婆娘婆娘地喊个不停。可是这样的人,当他对你好时,他便倾尽了所有的真心来对你好。会注意到你是否怕冷,会为你细心地挑鱼刺,还会在什么也没有的情况下变戏法一样弄出很好吃的东西……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故事就停留在去幻帝宫的那条路上,就算他不恢复自己显赫的真实身份,他们依然会很幸福吧。
燕九:
燕九注定成为我在女儿楼系列中最大的遗憾。她原本该是个绿衣婷婷,执箫悠然漫步于竹林中的女子,偶尔斜倚窗畔,执卷而读。便是在弃罢书卷,执弓杀伐时,凛烈中也自有一股文秀雅丽……癫狂道不敢回首,皆因于此。
阴九幽:
不得不说,因为阴九幽,我失了小阿九。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小阿九,阴九幽的人生将会是一出充满遗憾的悲剧。当他在倒向雪地的时候,一切就该结束了。人生如幻,水月空花,是他前半生最好的写照。在世人眼中,他是妖娆风流,臭名昭著的阴极皇;在白三眼中,他彩衣柔腰,戏演人生;在家人眼中,他身心皆创,过往不堪回首。但却无人明白,当铅华洗净,他缁衣素袍,澄澈如水。
第一章 无泪1
当得到阴九幽死讯的时候,燕九显得很平静。她正在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小衣服,一针一线都极用心,生怕哪里没做好,孩子穿着会不舒服。
那一天是正月初四。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是梅六,梅六是个急性子,刚一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跟龙一他们商量,就先跑来告诉燕九了。在梅六心中,燕九定是恨极了阴九幽的,所以他的死讯或许会让她重展笑颜。
哪知道燕九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既不欢喜,也不伤心,似乎死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梅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终于放心下来,只道燕九已经从过去走了出来。她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离开。
那一天晚上,燕九熬了夜,清晨的时候,一件柔软而美丽的小衣服被做好了。
将衣服贴在脸上蹭了许久,燕九脸上浮起温柔而满足的笑。然后,她起身,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桑晴苑。
那个人死了?她不相信。
当初两人同行,他中了那样的剧毒,还掉落山崖,都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这样就死了?
一路往北,冰天雪地。龙一他们并没来找她回去,而是派人送了辆马车过来,车上有暖暖的被褥以及食物,没有多余的言语。
每个人的路总是得由自己去走。这是她们初入黑宇殿时就学到的,尽管彼此合作无间,但是涉及到私人的事,其他人便不会干涉,除非自己主动要求。
路不好走,行速慢,但再远也有走完的时候。
在宛阳城外那所宅子,她谁也没找到,除了得到阴九幽已身亡的确切消息。可是她还是不信。大宅的管家告诉她,人是大年三十那夜死的,尸体被曼珠沙华二人带回了阴极皇朝。
没有休息,燕九又启程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执意着那人的生死,明知他从来没将自己放在心上过,她还是想要去确定他活得好好的,并不像传言所说那样。欧阳清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一番奔波,等到达阴极皇朝的时候,是二月初,南方的桃李已经开始含苞。
曼珠竟已为人妇,身边站着的是沙华。两人本来就应该是一对,这样倒是很好,看着他们那样的契合,燕九想到当初过三途河时,曼珠递手绢给沙华擦脸上水的情景,一直平静无波的情绪有了些许浮动。
发现燕九怀孕,曼珠显得很惊讶,但很快便转成了担心。
阴九幽的墓并没有修在三途河圈出的那片陆地上,而是在他们曾住过的小土镇外松林中。那里有一条浅溪,有一道几乎废弃的小石桥。
是一抔新土,很简单,简单得不像一个大派之主的坟墓。
“小叔叔不愿意回家,也不想葬在皇朝历任主上的陵园中,他……他……”曼珠说,然后失声而泣,哽咽难言。
沙华将她揽进怀中,眼角也微微泛红。
燕九觉得肚子有点痛,不得不扶住身旁的松树,然后缓缓坐下。
“你们是骗我的吧?”她轻语,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垂着眼,而没看到曼珠两人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
那一天,他还坐在现在她坐的这个位置,吹曲子给她听。他还将她抱进怀中,让她学会了好吹给他听。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看着他的背影,天气很好,鼻中还能闻到松脂的香味。一切清晰得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那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
耳边隐约像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燕九有些茫然,抬头,看到曼珠和沙华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眼中布满了担忧。
她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奇怪,所以她笑了。
“不可能。”她喃喃,然后爬到那座只写了三个字的土丘前,开始用手去刨土。不过是一堆土罢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他那样爱美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躺在这样的地方。
后来,燕九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清醒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雨。是春雨,会给所有生命带来生机的春雨。
是她曾经住过的屋子,在这里,还有着她和阴九幽相拥的记忆,也是在这里,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
屋中没有其他人。她起身,没有带寒月弓,只拿了他做的那管箫,走过廊道,走出后门,然后是松树林。
雨丝细细的,将旧年落下的松针都打湿了,有些滑脚。
当再次看到那座只刻了个简单墓碑的坟头,她想,她是相信他确实死了。
她在墓前坐下,背靠着墓碑,吹了那首《五更钟》。
雨下得很大,可是她却觉得不是很想哭,所以便一曲接着一曲地吹着。
燕九没想要殉情,她很清楚,于阴九幽来说,自己什么都算不上。所以,她还得好好活下去,带着他的血脉。
心中是这样明白的,可是她终究还是病倒了。也许是因为连日奔波,也许是那一场雨,也许是因为郁积在心……无论是什么原因,她的病势越来越重,甚至开始产生幻觉。
无论是睡梦中,还是清醒时,总是感觉到阴九幽撩帘而进,又或者默默地坐在床边,他的红衣还是那样鲜艳,长发也还是那样优美雅丽。
他叫她箫儿。他对她说不要喜欢他。他骂她笨……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很开心,笑眯眯地听着。他说要听《五更钟》,于是她撑起沉重的身体,然而等将箫拿到手时,他却走了,越走越远。
箫落了,她摔下床。
“小叔叔没死。”对着差点小产失去生存欲望的女子,曼珠终于无法再隐瞒下去。
受了重伤,失了武功,入了佛门。这是燕九得知的事实,但是直到身体痊愈,她才想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人总会在某些事上笨得有些离谱。于燕九来说,只要事关阴九幽,便是如此。
他为什么要出家呢?燕九知道自己没办法想明白,就算能想明白,她也不愿意去想。
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这么走了一趟,在有的人来说,有可能会变得通透起来,但是她却觉得自己似乎较以前更加痴傻了。
既然没有办法放开,就干脆将他绑在自己身边吧。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不必再顾虑。他要出家,他要成佛,何不先渡了她?
能够下地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下旬,南方天热,桃李都残了。
燕九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七个月的身孕,相较于其他人来说,仍然小了些。曼珠很担心,本想留她在阴极皇朝养胎直到生下,再去看阴九幽,但是她不愿意。她很清楚,只要一日不见到安然无恙的他,她便一日无法安心。
阴九幽出家的地方是晗山云渡寺,离阴极皇朝也就几十里的路程。不是多么有名的寺院,但是山幽峰陡,人迹少至,却是避世的佳所。
曼珠伴着她,叩门求见。
见到他时,他还没剃度。穿的是一身缁衣,长发披散在背后,步履漂浮,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很平和,不复以往的犀利和乖戾。
他隔着她十步远站定,脸上带着微笑,目光在扫过她凸起的小腹时,有片刻的停留。
那一刻,自得到他死讯起便没哭过的燕九突然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她却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他。
“我法号仍然叫九幽。”他说,声音很温和,“你们来得正好,明日便要剃度了,以后或无再相见之期。”
燕九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甚至于他说的什么意思,她也没听懂,满眼满脑子除了他这个人外,再容不下其他东西。
阴九幽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背过身,走到山崖边。老杏横伸的枝桠直盖到他的头顶,上面红杏半开。
“九姑娘,阴极皇朝对黑宇殿不会再有威胁了。以后……以后若有事,曼珠会助你。”不只是曼珠,还有卿家以及阴王府,他们自不会对拥有他血脉的女人不闻不问。而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了。
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树上有鸟啼声,婉转清灵。山崖对面的峰尖,还剩着浅浅淡淡的残雪,被一片新绿拥着,与山腰的桃李辉映成趣。
“回去吧。别再四处乱跑。”他低语,似乎知道这两个月她没停歇过。然后,转过身,往寺院大门走去,没再看她。
“阴九幽!”燕九这才慌了,急急喊道。
阴九幽停下,却没回头。他的身形修长,便是穿着朴素的黑衣,直直地站着,背影仍然优雅好看。
“阴九幽。”燕九一时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来的,只能继续叫他的名字。
阴九幽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