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谭清一进客厅就看到李辉煌童鞋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在哼歌。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上前把嚣张的小脚丫打下。
“李辉煌,你给我清醒一点!”
“干嘛,好好的打人?”辉煌正闭着眼,无端被拍了一下,有点恼火。
谭清心里有气,却也不得不压低声音,“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谈判呗!”辉煌把脚并起来,紧紧披肩,“不然呢?那家伙怎么样了?歇菜了没有?”手指比比门口。
看她瞪着眼睛理所当然的样子,谭清的头嗡得大了起来,几番吐气之后,他挨着她坐下,“辉煌,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我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她有点莫名奇妙。
“你如果只想把人带回去,你应该早早离开这里。而不是和他们做无谓的纠缠。”谭清的眉头是拧到一起的,“越说多越麻烦!”
“那我该怎么样?夹着尾巴走人?”辉煌不忿,“还有道理没有?他们差点把我杀了耶!”
“道理?你在这里和他们说道理?李辉煌,你只是擦伤不是中枪到发烧!”谭清的脸色很难看,“在这里当面挑衅他们,你觉着好玩吗?幼稚!”
“凭毛说我幼稚啊!我又没有说错,大不了叫警察来。”辉煌有点生气,“报警!”
谭清深呼吸了一口,“这儿不是我们的国家,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城市,我们人生地不熟。何况现在还在别人屋檐下,你不觉着你理想化得过于乐观吗?”
还在打呵欠的辉煌被他难得严厉的声音一说,顿时脑子清明过不少。
“他们想杀人灭口?”她混沌的大脑蓦得闪过这一句。
“你……我说什么好……”谭清一阵无力,“这不是演电视剧。可情况也不像你之前以为的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真的很过份,难道没有谋杀未吗?我不信这里的警察管不了他们。”她颇不甘愿。
“如果有警察能管,他们早来了。”谭清正色,“Lawrence之所以向你低头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这也不代表着他没有能力把事压下去。你明白吗?”
地点,人证,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改变。因为这不是大庭广众!
真到他发狠的时候,只是一方为刀俎一方为鱼肉!
她顿时像大梦初醒一样,冷汗热汗一起冒出来。她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占理就什么也不管不顾。却忘了所处的地点环境,缺少了安全的考量,只一味地发泄自己的怒火,把挑衅当成出气。
之所以破坏是因为嫉妒,嫉妒是因为眼红。
这种情况下她还给人上眼药,她……
她是不是子弹入脑了?
她心里升起一团紧张,抓着谭清手,“怎么办?那怎么办?”慌乱之下没有了主意。
“话都说出来了,Lawrence的道歉你也收到了。我看他的样子还好,律师看来是用不上了。你们先离开这里比较妥当。”谭清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没好气,“你平常脑子动得快,做事情也不冲动。今天怎么回事?”
“因为,因为他们打他了。”她低着头,有点鼻音,“我看到了,他身上有伤,很多。我都看到了……”她揪着他的衣服大打出手时就注意到了,后来扑倒他时她看到得更多了,当下情绪就有点崩溃了。
他来这里后吃了多少苦头?他以前这里吃了多少苦头?她不知道,她只能心疼,只能掉几滴眼泪。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自己只能在远方没头苍蝇一样地乱转,帮不上任何忙。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心疼他,虽然她会任性地骂他你怎么这么没有用,可是说的时候自己的心都在发抖。
总是他挡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这样。
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把她护在后面。
她能为他做的那么少,却享有那么多。
像谭清说的,她幼稚地要求对方道歉,可他们做的事是道歉能了结的吗?她只是想着,这个道歉间接的也是给他的。
她不是没有看到他对上自己眼睛时的惊慌失措,他也有他的尊严,也有他的骄傲,他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她可以装做不知道。
她甚至只能要求那实施暴力的一方简单地给自己道个歉然后要求他们去自首——在她看来这远远不够,可她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护佑着他再去惩戒坏人。
她更没有想到,现在连自己要求来的一个道歉也可能是错误、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你没事吧?”谭清看她表情像是要哭出来,有点担心,“可能我说得严重了些,但……”
“不,是我欠考虑了。给你添麻烦了。”辉煌擦擦眼,“那两个律师是怎么回事?”
“一个是我的朋友。”谭清有点无奈,“另一个是Lawrence父亲的遗嘱托管人,Lawrence让他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提起遗产,辉煌阴郁郁的,“遗产就是个祸害,不要也罢。”想着小兽跟着那个进去一阵子还没有出来,心下担忧。“他和那个老大进去好一会儿了,会不会有事?”
谭清抬眼看看书房的门,轻轻摇头,示意她噤声。
她的心整个提起来,揪得紧紧得,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扇厚重的木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谭清安慰她,“没事的,我们都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
显然这样的宽慰太没有说服力了,上一秒还让她不要太挑衅人家,下一秒就说没有什么事。
难怪资本家都卖房子去了。
辉煌僵硬地扯扯嘴角,头是昏涨地疼痛,热热的。可身体都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无力。
谭清握着她的手,不知道是想给她点温度还是鼓励或是安慰。
她一颗心全悬在一门之隔的那个人身上,满满心事全是他,再无容人余地了。
谭清微微侧过身子,低下眼睑,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扇门被打开时,她几乎是跳起来,手还紧紧地拉着谭清的,可眼睛却死死粘胶在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手脚都在,脑袋也在,五官完整……
那一刻她想泪流满面地吼一声:
全须全尾!耶!!
他是退着出来的,转头就看到她呆乎乎地看着自己,脸上晶晶亮亮的。他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走过去。
像以前一样,她还是在原地等着他的,没有离开。
他上前狠狠地把她拥进怀里,颤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和着他低低的许诺,“没事,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话到最后只是哽咽。
像是劫后重生一样……
谭清的手还牵着她的,从指间感觉到了她的温度,慢慢地升高。
由冰冷转为微凉,由温暖到湿热……
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只一下,她的手便脱开来。
有这样的温度也罢,至少回忆起来也是温暖的……
————————————偶是国产资本家在飞机场送行的分割线—————————————
“谭清,这次真的很感谢你,真的,谢谢!”辉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她诚心实意地话听起来非常地感人。
谭清微笑地回握她的,“事情顺利就好了。一路顺风!你的手回去还要换药的,不要太用力。”
辉煌感动得无以复加。
平常事情多,又爱加班的忙碌资本家。不远千里地带她来寻夫,动用私人关系订机票刷通关,又从头帮忙到尾,期间还对她进行心理上的开导和指导。这怎么不算是大恩呢?到现在这时候,他还关心着自己的伤,怎么能不感动到无语呢?
当下她摇他的手愈热情、用力。
旁边整好箱子的小兽看得极不是味道,可念着他的确是帮了大忙,也只能干咽着酸水瞪着他们。
脸色臭臭的。
“程程,你也来谢谢人家嘛。”辉煌感动至极,拉起他的手和谭清的手联在一起,用力晃着,“真的太感谢了!”
谭清嘴角微抽,看着一脸不甘不愿的人心想着,这种感谢我要来干嘛呢?
“好了,要登机了,保重。”他不愿多看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一眼,“到了给我电话。”
“好的,好的!”辉煌脱开身边人的手,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很突然,他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而旁边那只,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他看到他的手似乎要上来拉她,却只是轻轻抬起却又放下,虽然眼里还是不甘不愿的,可是明显少了敌意。
“保重。”她轻轻地说,“谢谢!”
他心头一暖,抬手抚上她的背,柔声道“好了,我知道了。”
待她松开时,他还略有僵硬。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齐步入通道。
期间那个男人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表情很复杂。但他敢确定自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酸味……
飞机的影子早已看不见了。
而他却依然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一片阳光灿烂。
如果他们能早点遇见,如果她的男人不是他,或许一切的结果都不一样。
只是命运很早就做了安排,他输的不仅仅是时间……
——————————————偶是两国资本家喝酒磕牙的分割线—————————————
“你不问问我,和他谈了什么?” Lawrence倒了杯酒给谭清。
“和我没有关系,”他淡淡道,“只是Louis这边?”
Lawrence 摇摇酒杯,“我说的,他会听。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耿耿于怀。我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放纵他。”
“我应该感谢你没有把我的行李扔出去,”他举杯示意,“只扔了他们的。”
“讽刺我吗?”他面无表情。
“他们今天的飞机,我去送行了。”谭清的指尖磨着杯沿。
他淡淡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你喜欢那样的女人?”
“喜欢倒谈不上,不过我现在连‘那样的女人’也留不住了。”谈不上喜欢,只是爱而已,慢慢的,一点点的渗透,待到发觉着却只能嘎然而止。
酒杯里的冰块相互碰撞着,“她倒是有点匹夫之勇,很像……”像那个女人一样,把他护在身后,目光凛然、不容侵犯。
“谭,错过你喜欢的人,你会后悔吗?”
“嗯?”
“我……只能做到不拖不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