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见鬼了?!
我急忙抬手揉眼睛,再使劲搓了把脸,强烈怀疑自己被眼屎糊了眼睛又糊了脑。可要知道现代女孩日常穿的裙子不可能长到拖地,裙摆到脚跟已属非主流,更不可能完全掩住一双走动中的脚。
而就在刚才,孙文艳蹦了一下招呼我的刹那,那扬动的裙摆下竟是漆黑之中还微透路灯的光,像有块透明的玻璃撑着她身体的跳跃,看上去怪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头皮猛的揪紧,又像有什么东西轰的炸开了,那司机的公鸭嗓一遍遍地在脑子里叫嚷:注意脚,小伙子,要注意脚!
可是我明明记得在车上时,孙文艳交叉叠起的纤长双腿下是有一双套着平跟帆布鞋的小脚,样子跟她人似的精致秀气。
“你怎么啦?”
大概看我突然像被点了穴,僵立在原地不动弹,孙文艳似乎愣了愣,然后微笑着慢慢走过来。
我像个明目张胆的恋足痴汉,不由自主地紧盯着她小腿下的部分,看那裙摆一荡一摇缓缓接近,婀娜多姿风情万种,而裙摆下……当然还是两条纤细的腿和一双秀气小脚。
窝擦咧!
我抹了一把额汗,忍不住抽了自己的脸一记:神神叨叨的原来是你这个蛇精病啊!人的脚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刚才那一幕明显是灯光和黑暗互相影响的关系,孙文艳的鞋子是深棕色的,腿上又穿着带点光泽的透肉黑丝袜,在这种昏暗又光线迷离的环境下很容易被“隐身”。
“陆丁同学,你给鬼附身啦?自己抽自己干嘛?”
大概被我自抽的****样给乐到了,孙文艳笑弯了腰,然后她款款贴过来,温软的小手拉住我的胳膊。
“还不快点走,傻小丁,你不觉得站在满是空房子的工地旁,心里瘆得慌嘛!”
两句软糯又亲切的娇嗔,和紧挨在身边的微熏暖息,使我的心跳又乱糟糟地荡漾起来。一扫刚才荒唐的臆测和恐惧,好像全身的触觉细胞都集中在被她挽着的胳膊上,女性肌肤特有的柔软质地,让我全身的汗毛孔都忍不住要喷出酥爽的热气。
诶玛,别提啥空房子了,就算旁边都是野坟包,老子也认了!
就这么被牵引着,我腾云驾雾似地顺着单侧冷冷清清的路灯光,一直走到路尽头。
走到路尽头,我才傻了眼,有种从锦衣玉食的皇宫跌到乞帮总坛的违和感。同一楼盘的项目,怎么门面的差距这么大?别墅B区拱顶门金光灿烂,这个E区却铁丝网围起两块铁皮门,还是锈成渣渣的,咯吱咯吱随风呻吟。
站边还插着一块勉强能辨得出字的指路铭牌:暮晚亭滨江城E区,向前。
要不是看到铁丝网墙内耸立着几幢楼还是崭新气派,透出灯火零星,我真怀疑被孙文艳这个美女妖精带到荒野废楼群里,准备这样那样各种花样……啊啊靠,在想什么?!
脑洞不是病,发作起来真要命!
我抹了一把额汗,跪舔着脑细胞将理智大神唤回,一脸严肃地问:“文艳,这里确定能住人吗?看那些楼好像刚造好,旁边还有在建工程,怎么感觉不应该开放居住的啊?”
孙文艳又笑了,点了点我的脑门:“你在怕什么啊,小丁同学,网上多搜搜就知道,滨江城小区这个综合楼盘两年前死了大老板,早就全部被拆卖出去了。第一个被卖出去还运营得很好的是B区,就是你刚才走错的别墅区。其他区也有不同的老板接手了,这个E区是建得最快的,但好像老板有了资金问题,一下子开不了盘,只能把能住人的楼先全部租出去,好回点现金流。”
我被她一解释就释然了,虽然想想这种做法好像不合相关规定,但商人嘛资金为上其他扛后,这么做好像也合情合理。
“陆小丁,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啊?难道怕我把你拐去卖了不成?”孙文艳眦牙裂嘴地扮了个鬼脸。
她带点怨意地咬起嘴唇,好像打算不理我了,放开我的手臂,独自一个人推开铁皮门往前走。
我无奈地真想再抽自己一巴掌,连忙跟上前去低声下气地对她嬉皮笑脸一番。
我这个人别的大毛病没有,但天生有点疑神疑鬼,对一些不太符合心中预设的细节特别敏感,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娘们似的唧叨。从上车到现在,心里其实总感觉哪方面有点怪异,却怎么也想不清楚,这点小心思就不时发作在言行上,说真的有点对不住人家姑娘的单纯和热情。
还好孙文艳不愧为护理员,心胸宽大着呢,等到站在十四栋楼下时,我们已经恢复有说有笑了。
她一指底楼铭牌,脆生生地说:“喏,这个就是你要找的楼,自己上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罢还挥挥手,打算就这么走人了。我有点急了,更多是舍不得。
“你不陪我上去了吗?!”
她笑着瞪了我一眼:“陆小丁你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上个楼都不行吗?人家工作了一天,还送到这里你不感谢,还要折腾我啊?”
“哎哎,好姐姐,话不要这么讲啊,”我听这话更急得要挠头,“要不就留个手机号或者住的楼号啥的,我好上门拜谢啊!”
孙文艳笑得更开心了,抿了抿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指指远处的楼群:“9栋104,记着带水蜜桃来找我哦。”
我就这样呆呆目送她轻快地蹦跶着小身板,消失在楼间道的拐弯处。
但她一走就像把我的神智归位了,脑门一下子清爽冷静很多。抬眼环顾四周,其实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怪异之处。诚如陈文艳所说,这些楼看来造好不久,新得外墙的漆都没有多少破损的地方,楼下商用门面的落地玻璃窗上还沾着不少石灰迹。楼型几乎一模一样,楼层也不高,基本都在二十层以下。
四周的楼都亮有灯火,只是零星几点,大多数黑漆漆的一片,看来没人住的空层还是相当多的。
但要说这地方冷清倒也并非如此,我要去的这个十四栋的底楼开着一家便利店,看来还是二十小时的那种,里面有店员有顾客。临窗的一位正坐在那里泡方便面,一边歪头在打量我这个木立在楼前的陌生人。
我对他生硬地扯出个微笑,他没理我,低头扯泡面盖子,不知是否因店内灯光的关系,表情僵冷脸色灰白,且骨瘦如柴。
拽毛啊,泡面僵尸穷吊!
我鄙夷地哼了一下,甩甩头发,斯斯然地推开底楼门,假装自己是个业主……啊屁,这个还没开卖的鬼地方哪来的业主,全是一帮挤群租省白菜钱的货。
我特感动地看着电梯间前挤着五六个蓬头垢面套着大裤衩,面色如菜睡眼迷茫的年轻男人,感觉自己穿越回了大学时代的男寝楼,这种亲切的酸溜溜体味啊,熏得我忍不住要泪流满面--哥特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电梯“叮”一声来了,看着人家一个个慢吞吞也挤进去,脑子也猛的“叮--”了一下。
特么我这是要去哪层哪室啊,纸条上只写着十四栋没有层室牌号啊?!哎哟,踢蛋那傻叉!
“你,进不进?”按着电梯钮的那位见我一脸吃翔样的站在外面,冷淡地问。
“呃,不好意思,哥们先上吧,我、我得问一下。”我尴尬地直摆手,一边掏着手机打算问问。
里面的几人却都莫名地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无比诡异,就像你在大白天看两只狗在面前交配的那种不言而喻的猥琐感,看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蹦蹦哒。
这是怎么回事,待想再看个清楚,电梯唰地关起门,安静无息地闪着层数。
这帮鸟人真是什么日了狗的破表情?!
我压着满腔的不爽感,想给踢蛋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和他一直只是点头之交,居然从来没有交换过手机号码……我憋着火气,掏遍全身终于从裤衩后袋里挖出那张汗味十足的纸条,按下房东的手机号。
然后,悲催地发现信号只有一格……在我怒火冲天地擤了两下手机之后,连这娇羞的一小格也立即再也不见了。
原来日了狗的是我这个傻比啊?!
我正要暴跳如雷地问候联通职员全体的下半身……下半生时,却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我看到那电梯一路直达十四层,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之后也没有再上一层,也就是说那几个人,全部都去了这十四层。
这个按常理来说也没什么奇怪的,住读学生尤其明白,同个寝室的人常常一大伙同出同进,一起进出同个楼层再也正常不过。
但这栋不是大学寝室楼,那几个社会人之间充斥着冷漠的隔阂感,看他们手里提着的各式东西也不像是一块儿出去吃饭回来。
我皱眉想一会儿,终逼智商上线,连忙奔出楼大门昂头数一数楼层。果然,只有十四层有灯火,其他楼层都是乌漆麻黑的。
艹,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十四栋也就出租了十四层。十四,十四,十四,这数字念起来咋就这么膈应人呢?!
身边正有四个男人擦肩而过走进楼门直奔电梯,我连忙也跟着进去。果然一进电梯,按钮的直接按了十四层,其他人没有一个吭声示意按其他数的。
真是个日了狗的鬼地方!
“你是新招来的?”有人突然发声。
我一愣,进门起就感觉这鬼地方最怪异的不是啥啥数,而是这些进出的人。一个个面无表情脸色灰白,一幅苦行僧似的“本神不想说话,本神正在冥思,你特么别来烦我”的高冷腔。
猛地听见人话,不免有点受宠若惊。
可是,什么叫“新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