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唐代的性爱,武则天和杨贵妃不得不提。
武则天本来是唐太宗的才人,太宗称之为“媚娘”,可知姿色很好。有一次太宗皇帝病了,太子李治出于孝道要守候在病榻旁。后来李治去小便,媚娘陪伴着他,并双膝跪地端了一盆热水给太子洗手。
太子故意把水溅洒到媚娘的脸上,挑逗道:“乍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岂无闻”,媚娘心领神会,说:“未羡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两人的唱和极其淫荡,且预示了未来。
“先沐金盆雨露恩”,太宗死后,媚娘和太宗的其他女人都被打发到感业寺当尼姑。这期间,据说媚娘就跟一个叫冯小宝的和尚有不明关系。此外,新帝李治始终难以忘怀父亲的这位女人,经常到寺庙来媾合。两年后,媚娘被重新召回皇宫,做了高宗李治的昭仪,宠爱备至。
武则天是个权术高明且极其残忍的女人。公元655年,她亲手杀死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嫁祸王皇后,迫使高宗在这年的十月断然颁诏,废皇后王氏,然后册立她为皇后。成为皇后后,武则天将王皇后、萧淑妃手脚砍断、碎骨,还促使高宗逼死自己的亲舅舅──权臣长孙无忌。武则天在内宫的斗争中取得了全面胜利,加之高宗体弱多病,优柔寡断,武则天代为理政,实质上已掌握了皇权。高宗死后,她先后废黜自己的两个儿子,然后称帝,改国号为“周”。
除了强烈的权力欲望,武则天还是一个情欲充沛的女人。高宗死后,直至武则天死去,她有众多面首,也就是男宠。
“面首”一词源于《宋书·前废帝纪》。山阴公主淫恣过度,对她的皇帝哥哥抱怨道:“我和陛下,虽然男女有殊,但都是先帝生的儿女,凭什么陛下有六宫,有成千上万的女人,而我只有驸马一个人?这太不均衡了。”皇帝哥哥闻言,居然点头赞许,于是给公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不过,最早的面首恐怕应该是自称始皇“假父”的嫪毐,他抚慰了寡居深宫的太后,并育有二子。
武则天的第一个面首正是她在感业寺当尼姑时的老情人冯小宝。当上皇帝后,武则天立刻让冯小宝当上了洛阳名刹白马寺的主持,并可以随便出入后宫,又将他的名字改为“怀义”,赐以薛姓。薛怀义凭着过人的聪明,加上当年的感情,深得武则天的爱惜。后来,薛怀义又因督建万象神宫有功被擢为正三品左武卫大将军,封梁国公。后来还多次担任大总管,统领军队,远征突厥。
不久之后,御医沈南蓼成为武则天的新宠。薛怀义出于嫉妒,一把火烧掉了耗资巨万的万象神宫,武则天念旧情,不予追究。而后薛怀义日益骄横,终于引起武则天的厌恶,只好指使人将薛怀义暗杀了。薛怀义死后,已过中年的沈南蓼温和有加,却身心虚弱,在性上面满足不了武皇的要求。此时,她已七十多岁,寂寥烦闷使她喜怒无常,脾气暴躁。
后来,有人推荐张宗昌兄弟侍寝,这是两个美少年,不但聪明伶俐,通晓音律,而且精力旺盛,二人侍寝,极大地满足了武皇晚年的性欲。武则天给二人加官四品。从此二张俨若王侯,每天随武则天早朝,待其听政完毕,就在后宫陪侍。二张恃宠而骄,不仅在后宫恣意专横,而且结党营私干预朝政,引起了众怒。终于在神龙元年,张柬之等策动了“宫廷政变”,杀掉了这两个面首,这时武则天也在病榻上被逼退位,让位于她的儿子唐中宗李显。
从道德角度看,武则天在性行为上集乱伦、渎神、纵欲、淫乱于一身。不过从性生理和性心理上来分析,武则天告诉我们,女人和男人具有同样的情欲,这不随年龄的增加而衰减。她的权力使她获得了男人才能获得的性自由,她不仅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也是在性生活上唯一能让自己自始至终获得满足的女人。
唐代另一名宫庭名女人杨贵妃,小字玉环。白居易说她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公元740年,五十六岁的唐玄宗第一次看见二十二岁的杨玉环,立即喜欢上了。但这个丰满的少妇是自己的儿媳,为寿王李瑁的王妃,人伦上恐遭人说。
为了使他的“扒灰”行为合法化,唐玄宗先是打着孝的旗号,下诏令她出家做女道士,说是要为自己的母亲窦太后荐福,并赐道号“太真”,让杨玉环搬出寿王府,住进太真宫。
太真宫于是成了玄宗和玉环的媾合之地。五年后,玄宗为寿王李瑁另外娶了王妃,紧接着将杨玉环迎到宫里,并正式册封为贵妃。杨贵妃的出现,立即使唐玄宗的“六宫粉黛无颜色”。
按照白居易的说法,玄宗的这段黄昏恋质量相当高,是中国古代爱情的典范。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荔枝在中国南方,路途遥远,抵达长安,不知要累死多少匹马和累死多少百姓。爱屋及乌,杨贵妃的娘家全部沾光,兄长杨国忠曾升任宰相,身兼四十余职。贵妃的三个姐姐,分别被封为韩国夫人、秦国夫人、虢国夫人,每月各赠脂粉费十万钱。其中虢国夫人最美,据说曾和妹妹一起陪唐玄宗在华清池的波光潋滟中淫乐。
杨玉环不仅貌美,而且通音律、擅歌舞。玄宗本人也多才多艺,据《旧唐书》记载,他曾组建过一支宫廷剧组,名为“梨园”。在这位很有才情的艺术帝王眼里,杨玉环自然显得格外有魅力。白居易说:“缓歌曼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贵妃的诱人之处,还体现于她的一些神态动作。在华清池,她不仅在玄宗的昏花老眼中香肉滚滚,而且出浴时娇软无力,让人无比爱惜。
“贵妃出浴”,应该是后人想出来的,即便想象,也满足了无数男人的窥视欲和意淫心理。此外,贵妃歌舞俱佳,陪侍皇帝,经常醉酒,“贵妃醉酒”也是一出好戏,她丰腴的腰肢在舞池中扭动、颠簸,一步三摇,醉酒时两眼迷离两颊潮红的神情,大大地刺激了玄宗和千百年来窥视者的情欲。
《旧唐书》说:“太真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每倩盼承迎,动如上意。”《新唐书》里加了句“遂专房宴”。
在后世的文学作品中,对于玄宗和贵妃的性生活更是浓墨重彩,十分夸张。唐玄宗当时已是老年男人,在性生活方面应该没有文学作品描述的那么荒淫,不过美色是很受用的,无论这个男人有多老。当然,后世文学作品都是男人写的,目的是批判杨贵妃,正是贵妃“以色邀宠”,才使“从此君王不早朝”,导致了后来的安史之乱,大唐至此衰落了,让中国人最引以自豪的时代自此一去不复返了。
杨贵妃被赐死马嵬驿,原非玄宗的意思,他也是被逼的,否则将士们就不打算听他话了。所以,风烛残年的唐玄宗从未承认,是这个杨贵妃引起了这场灾祸。贵妃死后,玄宗陷入了永无止尽的怀念之中。“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后来他在梦境中和杨贵妃在蓬莱仙岛上重逢了。白居易神话了他们的爱情。
杨玉环、西施、王昭君和貂蝉并称中国古代四大美女。这个“四大”饱含了男人们的情欲。奇怪的是,几千年来,人们一方面公开赞美她们的美貌,表达自己的欲望;另一方面,不断指责她们“红颜祸水”——除昭君外(关于祸水论,后文将有专述)。
四大美女不仅是政治宠物,也是意淫偶像。比较之下,杨玉环在其中大概算是最为性感的了,因为她既出浴,也醉酒,两个动态,都极情色撩人。
传奇:狐狸精来到人间
从白行简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的辞藻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的某些戏谑成分,在其他诗人的作品中,情色意味也往往跃然纸上。比如在本章列举的那些描述女人服饰和胸乳的诗句,比如鱼玄机给情人们写的情诗。
色情文学自此开始了。
体现唐代色情文学特点的主要还是唐代的传奇。“传奇”是中国古代的小说雏形,都是文言写成的。色情传奇,如张鷟的《游仙窟》,写一男子迷失在山中,遇见一美女,于是发生性关系。全文主要写性交,从中可以发现文人对房中术的研究。孙頠的《神女传》编撰了一段历史,说的是汉代大将军霍去病的故事,霍去病生病了,拒绝前来要求性交的神女,结果不久就病死了。神女于是告诉汉武帝,霍将军是阳气耗尽而死,她要求性交,本是想用自己的阴气来补充霍将军的阳气。这是采阴补阳说在文学上的反映。
神女、仙女、不明来历的美貌女子,她们的身影从唐代传奇开始,在文学作品里大量出现。大多是男主人公在深山老林迷路,或者置身一个神秘环境中,有时也在书生的寒窗下飘然出现,无不美丽绝俗,挑逗男人的情欲,诱惑他们。有人从中获益,有人生病致死。
古人认为,狐狸在地洞里繁衍,接近地气,元气充沛,寿命也很长。寿命长,对人来说,是得道成仙,对动物来说,就是成了精。
唐代人相信狐狸是得罪不起的,而且最好要供起来跪拜,这就形成了狐仙崇拜,这种崇拜或敬畏,到现在仍然在乡村流行。《太平广记》中《狐神》条云:“唐初以来,百姓皆事狐神,当时有谚曰:‘无狐魅,不成村。’”乡民们认为,如果得罪狐狸,比如追赶、打杀,狐狸就会进入梦境蛊惑男女干出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