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重楼不愿意说。
这留言太羞耻了。
他宁愿从悬崖上跳下去,宁可灰灰湮灭,也不齿说出。
高人硬气啊!
伊凛的手离开大树。
抬头一看,大树上的人型轮廓,一阵烟雾过后,诡异消失。
这意味着,曾经的一代魔尊重楼,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缕痕迹,彻底无了,尘归尘,土归土,成了一棵树。
夏如雪:“呐,师兄,你为什么没事要摸那棵树?”
伊凛回答:“我在思考人生。”
夏如雪纳闷:“摸树才能思考?”
她顺便低头看了看她寄几。
饱满有型,凹凸有料,和从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平日洗澡时她站直了都能把肚脐眼挡得死死的,没道理师兄只顾着摸树的啊!
伊凛转移话题:“今晚想吃火锅还是想烧烤?”
“茫茫沙漠里,我们烤沙子么?”
“不……”伊凛闭上眼,通透感知笼罩数十里方圆。。
他指了一个方向:“十里外,地下二十米,藏了一窝沙蛇。”
“这,不好吧?”
……
入夜。
微风习习。
绿洲隔绝了外周的风沙,让这里显得格外静谧与安逸。
天空中繁星点点,羞答答地偷窥着坐在绿洲里的新婚夫妇。
草地上,花丛间。
架了一口锅。
里面飘出蛇肉的香味。
二人吃饱喝足后,挖出用来烤火的坑里,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飘起,从仰躺在草地上的二人眼前飘过,像是在漫天星辰与他们二人间,扬起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师兄,你呼一下往锅盖上一按、光芒四射那招, 也是你说过的‘技能’么?”
夏如雪拍着鼓鼓的小肚皮,好奇问。
“其实也不是, 这是后来我自己领悟出来的。只要有心, 人人都能当‘食神’。”
“噢!”夏如雪悟了。
“女帝给你留下了什么话?”
过了一会, 夏如雪又问。
其实她察觉到,师兄在摸了那棵树后, 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呵呵,七绝女帝,让我娶一位名为‘夏如雪’的女子。”
夏如雪闻言, 脸红扑扑的,又骄傲又欣喜:“这么说来,我们这样,是‘上天’安排的姻缘呢…命中注定。”
“算是吧。”
伊凛点点头。
“所以…说其实你不乐意?”
夏如雪一听,顿时不开心了, 掐着伊凛的胳肢窝追问。
“……”
伊凛这才发现, 原来这是一道送命题。
无论怎么答都不对。
索性他不回答了, 含糊而过。
二人继续看星星。
时间还早, 还不到正经睡觉的时候。
“师兄,你知道吗?”夏如雪举起手,看着漫天闪闪的繁星:“你不在的时候,我偶尔会在想, 是不是天上有某一颗星星, 是属于师兄的,因为有人说过, 人死了, 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这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我自然是不信的, 但万一是呢?”夏如雪微微笑着:“我每夜夜观星象,渐渐地我发现, 这星辰,宛若是一种独特的‘符号’, 记录着这世界的点点滴滴,所以我尝试寻找与师兄有关的星象, 说不定能通过‘观星’,推测出师兄轮回转世的地点与时间。”
伊凛忽然坐了起来。
他凝视着天空。
夏如雪以为师兄感动了, 娇羞道:“可星辰总归是星辰,星象亦是虚妄,如今雪儿已经无需观星了, 只因……漫天星辰,皆不及你……”
“牛逼啊!”
伊凛忽然一拍大腿, 捧着夏如雪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啪嗒”用力啜了一口。
这一口啜得夏如雪一脸懵逼。
师兄这表情,怎么跟发现了新物种似的。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伊凛高兴地晃着夏如雪肩膀,将夏如雪的懵逼脸晃得前后甩动:“星辰,既然不是人类所臆测中的‘宇宙’,‘星球’这些概念,那么不同世界的不同星象意味着什么?”
夏如雪自是答不上来。
伊凛自问自答:“是‘坐标’,这些都是‘世界的坐标’!原来,他们当初是将‘世界的坐标’,亲手交给了我!”
“坐标?他们?”夏如雪越听越糊涂。
伊凛无意中又当了一回科学家。
把一个谜团给解决了。
虽然这个谜团目前而言没啥卵用。
但这不妨碍伊凛高兴啊。
一位真正的“学者”,无论在哪里,都会因为解决了“未知”而感觉到欣喜若狂。
夏如雪看着如小孩子般开怀大笑的伊凛,忍不住小声嘀咕:“师兄你真的活该单身七百年啊……”
“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我说师兄真棒。”
“我等会让她们帮忙搭好帐篷,你没事早点睡,我试试能不能把这个世界的‘坐标’记录下来。”
伊凛反手一挥,三位小母灵无精打采地从灵居里飘出,充当了工具人,开始搭建帐篷。
夏如雪几乎了解伊凛的过往与所有秘密,三位母灵的存在她也知道,甚至见过几面,她无奈之下,只能去帮忙了。
在搭帐篷时。
伊凛昂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星辰。
这一看,就是三个小时。
夏如雪在帐篷内,蜷缩着熟睡了。
三位母灵缩小了身体,睡在夏如雪身边。
“格林。”
伊凛在身旁布下结界,敲敲额头,将格林唤醒。
格林很生气地飞了出来。
不等格林发飙,伊凛连忙举手:“我来还债!”
“嗯?”格林一愣:“现在?”
“我能分期付款么?”
“那当然!”格林大方答应。
“那,”伊凛竖起一根食指:“我再欠十年。”
格林的笑容一收,她从未听说过如此自虐且无理的要求。
莫不是在梦魇里被虐上瘾了?
伊凛不敢和大佬卖关子,说出了自己的“交易”内容。
是的,这是一个交易。
格林听完伊凛的要求后,砸砸嘴:“你会坏掉的。”
“所以我才打算分期还啊。”
“其实我觉得,可能没什么用。”
格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虽然很馋伊凛的梦魇,乐意看着自己的“玩具”在梦魇中死去活来。
但格林不乐意坑“区区的人”。
这太掉逼格了。
伊凛遥摇头:“既然‘认知’能被抹杀,那么由零开始,建立一个新的‘认知’,也不难吧。”
“你这就错了,‘认知’既然是认知,就不受你的记忆,你的行动所影响。就好像你在认知当中,正常人类一只手上有‘五根手指’,你要彻底颠覆这个认知……”
格林竖起翅膀,准备对这无知的人类说教时。
伊凛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乎格林意料的举动。
“啵!”
伊凛如拔萝卜般,将自己一根手指生生拔起。
咻咻的血从断掌处喷涌而出。
“疼痛,有时候远比‘认知’更深刻。”
伊凛笑了。
“那你坐稳了。”
格林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一翅膀呼在伊凛脸上。
下一秒。
伊凛眼前一黑,陷入无尽的梦魇中。
在他眼前,阳光明媚。
这里是一间孤儿院。
一位神情恬静的少女,安静地坐在阳光下,享受着午后的温煦,她抱着一本盲文书,正用手指一点点地从盲文上划过,感受着文字带来的喜悦。
“凛,你来了。”
少女抬眸一笑,刹那间,她的笑让孤儿院内,春暖花开。
伊凛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刀。
他一步步,向记忆中美丽的少女走了过去。
这是梦。
一个,
漫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