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将自在法完成,是一道题。
在这个解答的过程,伊凛日益发现,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圆,代表循环。
方,代表规则。
方与圆,如何融合?
就好比烹饪里的冷拼盘与麻辣火锅,分开吃能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快感,可倒在一起,冷盘不是冷盘,火锅没有了温度,不伦不类,食之无味。
两种伊凛最为熟练的力量体系,看似共通点很多,但其中,他们的核心理论,有着本质的区别。
把两种不同的体系强行融合,已难如登天,更何况现在伊凛的知识储存库里,又多了至尊流法术、炼气之术?
伊凛有种感觉。
自己就像是对着花花绿绿、味道相冲的素材,如果是做成几道菜,他能作出一席喜大普奔的丧宴,但如果要把这些素材,硬生生做成一道菜,那似乎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畴。
伊凛花了一个半时辰。
虚度光阴。
毫无进展。
事实上,伊凛也察觉到自己到了关键的一步。
不是他对这两种知识理解不够深刻。
而是,他少了点什么。
能够将两者融合、甚至更多知识融合在一块的关键模块。
“我是否能够在这里找到答案?”
伊凛挥挥手,散去无形的结界,趁着二位师傅还未归来,伊凛悄悄溜进二位师傅的藏书房里。
其实嘛,伊凛更想去的是万卷山。
听说里面有不少书。
伊凛现在没有储物设备,既然搬不空,那就装进脑子里好了,问题不大。
但他进不去啊。
万卷山可是禁地之一,级别不够,不得入内。
真要老老实实在天剑门内攀等级,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据说万卷山周围有恐怖禁制,伊凛可不能用自己小命去贸然试阵。
伊凛轻叹,他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剑阵典籍。
其实这典籍里的内容,他都强行记忆下来了,翻着泛黄的书页,不过是让伊凛更有读书的仪式感罢了。
又耗了半时辰。
伊凛打了一个呵欠。
忽然,伊凛的手仍在嘴边呵呵呵地,手边的古籍却啪叽一下,落在地板上。
伊凛愣住了。
愣了一会,伊凛站起来,走到藏书室外。
然后辨别禁制的空隙,发动【暗影诛杀】,避开禁制关键,溜了进去。
一转眼,伊凛又出来。
过了一会,伊凛又进去了。
进进出出好几次,伊凛哭笑不得,用力敲了敲自己脑袋,开始骂自己:“以前挺精明的,怎么重活一世后,脑袋就不灵光了呢!锁住的地方,我去把钥匙找到不就行了?就算没钥匙,我去找锁匠把开锁的方式学会,不也一样?”
伊凛开窍了。
……
……
夜里。
漫天星辰,于别苑中,铺下一层奢光。
满庭院的紫色花瓣,在月轮下,如晶莹剔透的宝石,熠熠发光。
无心花百年不枯,挺好打理。但代价便是,这花塑料感严重,看起来少了几分生气,更像是工艺品。
伊凛花了一点点时间,饭饱喝足后,重新打理庭院,用花瓣铺出了“聚灵阵”的款式,等着二位师傅归来。
果然。
月上星空时。
二位老者迈着统一的步伐,不分前后,踏着祥云落下。
公羊黑、公羊白,果然出去潇洒去了,回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二人红光满面,眼神交汇,似在激烈交流。
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哪怕不说话,也能知道对方心里想着什么,几乎与“一人”无异,同心同德。
“师傅你们回来了。”
乖巧听话的少年,如往常一般,为二位爷端来温水,用作洗脸洗漱。
公羊黑、公羊白对这个新收的记名弟子满意至极,那人还真没推荐错。
可惜,就是资质差了些,样子少了几分喜庆。
分别在两个铜盆中,二位面红老人用节律一致的动作洗漱时,他们因对伊凛的好感度上去了,竟在心里思考着用什么灵丹妙药提升记名弟子的修炼资质。
伊凛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公羊黑目光扫来,于伊凛身上打量片刻。
两人快速进入了心意相通合二为一的对话模式:
公羊白:“林一,”
公羊黑:“纳气五层,”
公羊白:“进度慢了,”
黑:“这资质还不如仙鹤林中的无主野鹤,”
白:“可惜了这天赋悟性,”
黑:“天妒奇才啊,”
白:“但为师看出,”
黑:“你修行并未落下,”
白:“为师们心感宽慰。”
黑:“莫要沉迷旁门阵术,”
合:“修士修士,修得无上大道,长生不陨,方为正途。”
二位爷一眼便看出伊凛又用花瓣在院子里布下了最简约版本的“聚灵阵”。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
他们丢给伊凛学习的书籍里,有这么一套。
这聚灵阵布得像模像样,他们其实是挺满意伊凛表现出来的悟性。
像上次,伊凛用花瓣铺出了无心剑阵的阵意,也把他们惊得不轻。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孟浪的记名弟子。
可这弟子呀,自身实力上不去,这就让公羊黑、公羊白挺牙疼。
你这样下去,我们很难名正言顺、昂首挺胸地把你招进来呀!
黑白二羊似乎喝多了。
言里话中,将伊凛的修炼资质喷得一文不值。
的确也是,仙鹤林中圈养的无主野鹤,养了两三年,吸日月精华,纳天地灵气,未开灵窍智商的野鹤,相当于纳气六层,都能驮人飞行了,这记名弟子怎么就飞不起来呢!
伊凛闷头承受着黑白二羊的鄙夷,在二人洗漱后,他乖巧地把铜盆里的水倒了。在二人准备回房中睡觉时,伊凛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二位师傅,我想学阵术。”
二羊一愣,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
……
当伊凛提出自己的要求后。
公羊二老几天没和伊凛搭话,似乎生气了。
伊凛一想,心道果然,他早就猜到没那么容易了。
天剑门虽是同一家,每一位长老负责带新人,看似和谐,门内的竞争还是有的。
弟子就是师傅的牌面,哪怕伊凛只是一个记名的,也是小牌面。
就好比万香楼的牌面,长得丑不丑,舞姿艳不艳,掌柜心里没数,进来嫖的心里不清楚吗?
而每一位长老擅长的东西略有不同。
传功长老,他们掌握天剑门内大部分的修行功法,在修行上,除了掌门,就是他们了,所以他们二人,负责传功。
而阵术一道,最为擅长的,却要数方圆山的执阵长老…任青山。
门内但凡叫得出名字的大禁制、大剑阵,大多出自他的手笔。
传说,天剑门最可怕的剑阵——九天十地戮魔大剑阵,每百年一回的检验与修葺,他曾参与并主导剑阵的维护工作。
另外,还有专精丹术、奇门、卦术、驯兽等不同方向的长老。
他们就像是一所大学里,不同专业的学科带头人。
门下的学生要跑别人怀里娇娥婉转,黑白二羊自然是生气极了。
伊凛稍作思索,便明白了二位羊生气的理由。
如此,他们好几天没有说话,顽固极了。
……
这天,趁着黑白二羊又提着两瓶酒,出去采风时,伊凛偷偷从他们的酒窖里,偷出两瓶陈年“紫竹酿”,一路循路下山,回到杂役房前。
他毕竟在这里呆了半年,故地重游,那几间茅厕般的木庐,看在眼中,顺眼不少,多了几分亲切。
木庐不远,辰北大爷正挥洒汗水,在一树桩上劈柴。
这劈柴的活也考究功夫。
斧头的柄部同样是用“金鼎沉渊木”特制的…特别沉。只有时刻维持气息运转,方可挥动自如。
看见伊凛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辰北那枯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哟,小林啊,你今天怎的得空来了?”
辰北大爷停下手中的工作,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气色红润。
“咦?您咳嗽的毛病似乎好了不少,来点不?我有酒。”
伊凛晃了晃手里两截未开封的紫竹。
“紫竹酿?”
辰北大爷似乎是识货之人,一看伊凛手中的货,两浑浊的眼珠子骤然亮起,神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