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雅忍不住苦笑。
吃掉人鱼,这话说得多可笑,即便千百年来人鱼一直是被猎杀的对象,但是实际上人鱼同他们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一种生命的存在,只因为能够给人带来长生的可能,所以漫长岁月里才一直有人拼命地寻找猎杀人鱼,导致他们不得不躲藏起来,这就如同人吃人一样,只要稍为正常一点的人,恐怕都不会吃掉自己的同类一样吧?
“大胆银狐,还不束手就擒?”身后已经听到血狐族追兵的呵斥声。
“公主,还不走?”侍卫急急地催促她,“找到人鱼,吃了她,公主才有希望率领我们族人和他们血狐族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之后呢?
要么是死,要么是生。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把事情搞到一团糟?
“妃雅……”少年的呼唤声清晰传来,她蓦然回头,无法置信地看着那逐渐放大清晰的身影。
血砚!
他……来了……
“妃雅,你不要再跑了,我去和王叔求情让他们赦免了你们族人好不好?”血砚对着她大喊。
他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们,此刻累得气喘不已,身上的伤也跟着剧痛起来,抬头看着妃雅,却发现她居然苍白憔悴得像个鬼,他忍不住心疼地开口:“妃雅,你还好吗?”
她……不好!
看着血砚捂在胸前的手,妃雅懊恼得恨不得当场死掉。
他的伤怎么样了?
不好好去疗伤,怎么会追到这里来,摄政王大人都不管他吗?
“公主!”侍卫着急地大喊,却在下一刻被一枚长箭毫不留情地钉穿在地上。
妃雅蓦然抬眸,美丽的绿色眼眸瞪视着面前的红发少年。
“不要再动手了!”血砚着急地对着族里的兵士们叫嚷,但是他们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坚守着摄政王大人的命令。
“殿下,这里危险,请你还是赶紧回宫吧。”暗中跟着他的侍卫们终于闪身而出,想把他拉回去。
他却挣扎着想挣开他们,胸前的衣服顿时被裂开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染红。
妃雅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公主……快走!”侍卫挣扎着一掌将她拍退,抵挡住纷坠而至的箭雨,血大口大口地从口中溢出,润湿了身前的衣服,看起来触目惊心。
妃雅突然蓦然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入人间的疆界。
“妃雅……”
身后穿来血砚的惊呼声,妃雅抬头,滑落一颗眼泪。
血砚,这一别,就当自此错过吧。
你和我……后会无期……
“妃雅,妃雅……”像受伤的小兽般,血砚声嘶力竭。
要怎样,才能换回从前的时光?
身后血砚的声音传来,妃雅的脚步再次为之一窒,但是随即低下头去,转身进入人界。
血砚,不要对我那么好,不要原谅我!
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就是我了!
匆匆返回血狐族的血缡径直去看血砚,那个笨小子,跟他说了伤口比较容易裂开,他居然还是那么激动?
“你回来就好了,干吗带着我?”跟在他身旁的桑缇很不满意地看着他。
“这样我会比较安心。”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是要我看看你摄政王大人的威风吗?”她看着三步一拜五步一礼的血狐族人,有种想掐他一把的冲动。
“哪有?”他立即缠上她的手臂,“我知道你比较喜欢人界的生活,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什么安排好了?
桑缇疑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有种阴谋的味道?”
血缡微笑,“你只要知道即便有阴谋也不是针对你就好了。”
“可是我会很无聊。”她叹口气。
在人界多好,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发生。
“别叹气,等你真的觉得无聊的时候跟我说,我找人送你回去。”他也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你还是跟我在这里多待两天好不好,我想我大嫂应该很高兴见到你。”
“好吧。”看一眼他微蹙的眉尖,她点了点头。
血缡立即奉送给她一个让她百看不厌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像新月一般。
推开厚重的殿门,血缡拉着桑缇的手走了进去,随即看到血砚苦着一张脸正在房间里走了走去。
“你是在练磨地板神功吗?”血缡淡淡地开口。
“二叔,”血砚扑上去挂住他的脖子,“你不能伤害妃雅。”
“放手。”血缡板着脸开口。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放了妃雅。”血砚抱着他的脖子死都不肯松手。
简直……威风扫地。
桑缇忍住笑意开口:“血砚,你是准备做无尾熊吗?”
“花草茶店的姐姐?”血砚惊讶地看着她开了口。
“谁让你喊她姐姐的,喊阿姨还差不多!”血缡弓起食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
“阿姨?”血砚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不停地交替,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