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西狄女子,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另一个则只有十五六岁。
那年少的西狄女子,刚刚被人群拥挤的满头大汗,脸颊也热的红扑扑的。但是,此时她却似乎顾不得理会这些,只是急冲冲地赶到另一名女子身边,低声道:“没买到,噶林,怎么办?”
被称为噶林的女子,深邃的目光从那些喜笑颜开地拿着门票的人们身上掠过,略一沉吟道:“里木耳,看来此次,我们不能按照塔克的吩咐办事了……”
里木耳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说……”
“嗯。”噶林坚定地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你再去别的售票人那里看看,争取买到门票……我回去商议安排一下,若是买不到门票,那……我们就按照我们西狄自己的方式行事。”
里木耳见噶林沉稳有度,也收拾了自己的惊疑,同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也好。不过,我们还要考虑,到时候……怎么出城……这里离着我们西狄可是路途遥远……”
“嗯,我知道了……”噶林说着,正要返身离开,就见周围人群一阵骚动。她与里木耳也随着人流往河面上看去。
此时的河面上,以红袖招为首的祝家花船已经不见了踪影,却又许多官宦富贾的大船,随波泛舟,赏景游玩。在这些大船的空隙中,又有专门载客赏景的小舟,穿梭往来。
这些官宦大户人家游河,许多都会带上自家豢养的歌伶舞姬,或招几个花楼里的倌儿相陪。
那些大人小姐们,一边赏着两岸的美景,一边欣赏着靡丽的歌舞,两岸美景如画,怀里的美人儿如花,更有不堪者,甚至会在河上就忍不住,搂了娇俏的男儿,滚做一团,做一番战场厮杀,来一场妖精打架。反正是在自家船上,她们也就当在自家屋子里一般,毫无顾忌,胡天黑地地在恣意折腾。
当然,再无顾忌,这些勾当也只能在楼船船舱里。
此时,人们关注的正是一艘停在水面上的大画舫。二层的画舫,装饰的虽然没有花楼花舫那般花团锦簇,却也辉煌煌一派富贵。
噶林和里木耳回头望去之时,恰巧见一名绯衣的哥儿,正跪在船头甲板之上,高高昂着首,一只手里显然攥着簪子之类,而那簪子此时却不是攒向那乌云般的发间,却是对着那哥儿白腻滑细的颈子。
在他的对面,数名家丁拱卫的一名中年女人,正对那名哥儿怒目而视。
哥儿的衣服散乱不堪,一头乌发也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面。但是他清瘦单薄的身体,此刻却倔强地挺直着,颤声冷笑道:“大人,秋华一直尊敬您,把您当成自己的恩人。但是,秋华却无法答应大人的要求,请大人饶了秋华……若是,大人再行相逼,秋华只有一死而已……”
“呃。”那名中年女子轻咳一声,稍稍放缓了脸色道,“我不逼你,你快快收了那东西。”
秋华一愣,就当他还在略一迟疑间,那女人身旁的一名家丁,飞身上前,一脚将秋华手中的簪子踢飞。
随即,另一名家丁如狼似虎地扑将上来,伸手抓住秋华挣扎的手臂……
秋华此时已知自己是上当,再也不奢望对方还能放过自己,心下微小的生念也顿时熄灭。
已决死志的他,再也不是那副娇弱之态,低头下去……
就那名制住秋华的家丁一声惨呼中,绯红色的身影一闪,秋华已冲出甲板,绯红的衣袂、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翩跹,就像一只斑斓耀目的彩蝶,毫不犹疑地落进碧波滚滚的恒河之中……
就在这一跳之间,岸上诸人也终于得见那彩蝶的绝世真颜,美人如玉,眉目似画,恰似一朵红莲,急急地扑进碧波之中。
在那绝丽的容颜一闪而逝的当儿,人群中的惊呼中,夹杂着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两声,语调颇显怪异的惊呼。
“是他?”
“不要……”
时值初夏,又正逢节日,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是一脸的悠闲欣喜。年轻男女们更是换了新制的夏衣,或邀朋会友,或带着小侍丫头,沿了河堤上的丝丝柳荫赏玩,一个个或婉约或秀美或含羞带怯的男子,也让宋昭大开眼界。更让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下,他不想沦落到与人共侍一妻,甚至沦为她人的玩物,怕是要付出几倍的努力才行。
一路行来,在宋昭的鼓励下,绿晓也逐渐的放开了羞怯,高高兴兴地从小摊上,选了几样小吃和小东西。正当宋昭看着为他的变化高兴时,绿晓仰起一张微红的小脸,小声解释道:“这些个东西,虽然不值什么,带回去送给秋儿哥哥他们,也许能够喜欢呢!”
这句话,听得宋昭一阵心疼,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能够放下这些,多想想他自己呢?他还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啊!
随即,宋昭宠溺地笑着揉揉绿晓的头发,牵起他的小手,径直走向繁华街头的一间珠宝首饰铺子。
这个世界的珠宝行,也同现代的大同小异,装饰豪华自不必说,货卖的也都是些金银珠宝古玩玉器。这样的店子,自然不是平头老百姓经常光顾之处,故而宽阔的店堂里,顾客寥寥,颇为清静。
宋昭牵着绿晓跨进这间名字叫做明月轩的珠宝店,也就一眼将店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正当宋昭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个世界的营销手段还是落后,进的店来居然连个导购小……呃,导购小男都没有的时候,他已经看到,店堂一侧的多宝格前,几名小厮围拢着的两名贵客。
宋昭的目光凝住,就看到几个小厮围拢的两个背影似乎有些眼熟,略一思索,他已了然。
那一身一白一青两个背影,可不正是酒楼上那两个被称为“六公子”的么。只是不知,这一白一青,一矮一高的两个人,哪个才是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