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如烈火烹油般热闹的总导演兼制片人宋昭的生活,却仍旧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悠然。
大清早,宋昭坐在镜前,任绿晓给他打理头发。如今的绿晓,似乎放下了沉重的过往,一张渐渐张开的小脸上,总是带着愉快灵动的笑意。他一边仔细地梳顺宋昭的长发,一边唧唧咕咕地说着他听来的消息。
“听说,这几天,二皇女可是日日去捧百花楼嫣红的场,甚至有人说,那二皇女还表示,待赏花会过后,就纳嫣红为侍呢……还有明月阁的绮月,据说也被众多大人看好,光那每日送进楼去的珍玩宝贝,就堆满了绮月的床……还有百芳居的白芙……还有……”
宋昭见绿晓已经将他的头发绾起,小嘴巴却仍旧不住地叽咕,忍不住笑着转身,点着绿晓的鼻子道:“还有,皇太女、三皇女,某某大人,某某才女……日日都去红袖招报到……”
说着,也不理会犹如被施了定身法的绿晓愣怔在那里,自顾走出卧室,去偏厅用早餐去了。
这还真真出乎宋昭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开始用炒作绯闻来提高知名度了……
赏花会没有再用初选的那种游园的方式。由于有各大花楼推举的头牌加入,复赛的参赛人数仍旧不少。故而,复赛又抽签分为五个小组。复赛的结果,就是从这五个小组之中,各选出四名优胜者,到时候,就由这二十位选手,参加最后的决赛。
在惊鸿楼举行的复赛,也不再是只有几个评委到场,而是采用了门票制度。只要购买了门票,就可以入场观看复赛,而且,这些入场观看的人还有一个吸引人的身份,那就是观众评委。到时候,特邀评委的评定结果,与观众评委的投票相结合,才是参赛选手的比赛成绩。
华灯初上,惊鸿楼前,香车宝马,玉带雕鞍,满街衢。
没能买到票,或买不起入场票的人,则守望在惊鸿楼前,就连恒河之上,也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惊鸿楼前,人潮如织,摩肩擦踵,就连那些卖小吃的,卖小物件的也都闻风而来,希望借着这赏花会的盛势,多卖几个钱。
一艘不太显眼的大船,听在惊鸿楼专用的码头下,接着,从船上走下了七八个年轻的华衣女子,看这些人的衣着气势,或气宇轩昂,或俊逸超群,拥挤的人群,自然地为她们让开一条路。有几个见过世面的人,一边不错眼睛地望着这群贵胄,一边骄傲地显摆:“乖乖,你们可知道,这些可都是朝廷大员啊。你们不认识吧,那边那位一身黑衣的,可是太女少傅凌大人哪!”
旁边一人鄙夷地撇撇嘴,不屑道:“少傅算啥,你没看到她站在那几人的背后么?”
等候在惊鸿楼上的宋昭,这时也缓缓迎了上来,微笑着向来人拱手道:“云志姐姐,你们可是来的正是时候,再过一刻钟,比赛就要开始了!”
今日,惊鸿楼也装饰的格外辉煌华丽。整个惊鸿楼面向恒河一面的窗户,都镶嵌着晶莹的琉璃。楼外悬挂着无数盏灯笼,楼内的灯光,也从透明的窗户里透出来,点点灯光,层层彩晕,又倒映在静静流淌的恒河上,当真是璀璨流光,宛如仙境。
今晚,如此盛事,那皇家三女自然是全体出席。凌、暮云以及二皇女三皇女的亲近之人,则跟在她们身后。她们早在船上就遥遥地被琼楼玉宇般的惊鸿楼所震惊,此时见了宋昭,自是人人赞叹称颂不已,只不过,这些人心中是否还有嫉妒、鄙夷、甚至还有眼红算计,就不得而知了。
进的惊鸿楼,大厅中,灯光比楼外更加明亮。百十盏明亮亮琉璃灯中,烛火荧荧下,琉璃流光溢彩,璀璨晶莹,宋昭就看到,自己身旁走进来的这些人,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高官重臣,没有一人不瞬间石化,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就连最常到宋昭那里蹭饭的暮云和芷云,此时也是一副完全呆楞状,眼睛瞪大,烁烁然犹如星辰;嘴巴张得大大的,特别是暮云的唇角,似乎有一丝很惹人怀疑地透明液体,正在缓缓流下,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众人陷入呆滞状态许久,直到滚滚如奔雷的鼓声响起,众人才猛地从梦境中惊醒过来。然后,思想还陷在停滞状态的人们,就看到宋昭微笑的脸,以及他那温和恭顺,却又淡然不失自持的声音:“赛事马上就要开始,有请各位入席!”
轩辕云志的目光在宋昭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当先步上楼梯,向给这些人流出来的包厢走去。而在她身后,没有人注意,轩辕云裳悄悄地将腰上悬挂的一个琉璃如意坠儿扯下,塞进了袖中。
赏花会复赛,果然不负众望。
有了各花楼头牌的参加,大赛更是精彩纷呈,高朝迭起。一个个高分打出来,然后是一张张欢喜激动,甚至流泪不止的脸,上台致谢。但是,观众和评委们似乎都很有默契地在盼望着一个身影,那就是红袖招的梅公子,宋云夕。
殷都似乎因为有了赏花会,而变得格外的喧哗热烈。仿佛初秋的微凉,也被人们澎湃的热情所融化。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蜂拥到惊鸿楼前,恒河之上,只是为了早一点儿知晓赛事的进程。
因为赏花会而起的博彩,这个就不需要什么特长,更不分美丑粗鄙,凡是能够拿得出一两银子,就可以参与进来。为此,殷都当铺的生意也陡然间兴盛了数倍,无数人将家产典当了,以凑够买彩的银钱。
每一场赛事完毕,总是有很多人捧着博彩得来的银子欣喜若狂。当然,也自然有更多的人黯然失色。
五个小组的赛事,连续举行了五天。整个殷都,似乎都在这欢喜癫狂中,起伏震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