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瞻双腿盘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手里转动着一串翡翠珠。
他生平最讨厌三件事,开会、应酬、羊枝果。
他最近已经逃过好几次会议了,这一次怎么也找不出合适的借口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看他们喷口水。突然,他手里飞速转动的翡翠珠停了,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正在说话的家伙。
“此次换防,弟子想去驻守海龙湾……”
阿瞻想,今儿也没有天地异象,他蒋风顺怎么转了性子了?
奇哉怪也。
待他说完,阿瞻抢先开口道:“蒋师兄,可是想好了?换防驻守可不是过家家,定了就不能改了。”
“那是自然。”
“我斗胆问一句,蒋师兄为何突然要去前线呢?而且还是海龙湾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阿瞻看似懒散,实则犀利的目光几乎要洞穿他的心思。
蒋风顺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道:“师兄弟们都在前线浴血奋战,我要是再不努力一把,就什么战功都捞不到了。”
“嗯,是实话。不过,只说了一半。”阿瞻握着翡翠珠轻敲下巴,盯着他。
“师弟说什么,我听不懂。”蒋风顺憨厚地一笑。
“此事容后再议。”掌门韩璋开口了,阿瞻乖巧地闭嘴,继续闭眼转他的翡翠珠。
散会后,掌门依旧留了几个人单独谈话,最后一个才轮到阿瞻。阿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听掌门的例行絮叨。
“我说,您真打算把海龙湾交给蒋风顺?”
“将计就计罢了。”
“哦,您心里有数就好,可千万别玩火自焚。”阿瞻笑嘻嘻地。
“又胡说什么。”韩璋摇头。
“那天道盟那边呢?”
“有你费师兄应付着。”
“那就好。开这么久的会,我的腰都要断了,掌门,小的去补觉了。”阿瞻以最快的速度溜了。
棋州,紫雪山。
郦家家主郦小珠向来深居简出,性情散淡的他,不爱揽权,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可是,郦家上上下下没有人敢小看他,当初,从不起眼的旁支子弟一跃成为郦家权利层核心人物,又以雷霆手段在家主之争中获胜。如此心计和手段,谁小看了郦小珠谁就会吃大亏。
而郦小珠也着实对得起郦家众人对他的高看,在他的掌舵下,郦家蒸蒸日上,郦家军所向披靡,成为棋州的执牛耳者,郦家人恨不得郦小珠活个千秋万载,那郦家成为人界至尊也不是没可能的。
郦小珠在微雨阁接待克长裕。
克氏,亦是源州世族大家。克家和郦家交情还不错,只不过让郦小珠没有料到的是他这位克老兄,居然是给妖军做说客来的。
郦小珠淡淡一笑,让抚琴的琴师停下了。
“得海,把这茶水和茶点撤了。换岩冻春和几样小菜来。”
“是,家主。”
得海和琴师退下了,克长裕耐性极好的等着他答话。待到得海将酒和小菜端上来,郦小珠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才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我郦家的茶不醉人,可是克兄却说了醉话。既然如此,那小珠只能拿出窖藏了百年的岩冻春来招待您了。”
“郦兄,长裕所言发自肺腑,绝不是戏言。”克长裕干了这杯酒,晃着空空如也的酒杯笑着说道:“郦兄,捷径就在你面前,不可错过啊。”
“捷径?”
“郦兄若抢先投诚,必得妖王器重。不说别的地方,就说源州,乌扬海大将军待我克家与妖族一视同仁,便知道妖王绝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郦兄不必着急答复我,慢慢思量好再说。”
“那是,吃菜,吃菜。”
郦小珠夹了一筷子酱牛肉丝给克长裕。
微雨阁里的铁竹长得繁盛,忽有清风吹过,片片竹叶摩擦,恰似呢喃低语。克长裕走了,郦小珠沉默地望着竹林,得海知道他此刻心绪不佳。
克长裕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来让郦家向妖军投诚?
郦小珠觉得恶心极了。
墨州,平虏军总部。
平虏军首领李天和也心烦意乱,他总以为当自己真的把平虏军做大做强了,连做梦都能笑醒。结果,真的到了这个位置,他是愁得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他一个散修,带着兄弟们,守住了墨州,胜过了那老些个世家和门派,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牺牲了那么多好兄弟,新加入的兄弟又良莠不齐。
队伍大了,人心却散了,不好带啊。
到底根基浅,他太缺人才了,能替他打理好各类事务的管家公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