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可真厉害!”天明伸出右手做了个称赞的收拾。
一旁沉默的项少羽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楚南公却笑着摆了摆手,口中念念有词。“我这算什么,你们三师公才是越来越厉害了!”
“前辈此话怎解?”听得他这话墨鸦倒是有些好奇了,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身旁衣冠整洁的张良,掩不住目光的好奇之色。
“子房是生的越来越俊美了。”楚南公捋着自己的白须,眸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必一定有很多姑娘追着不放吧!”
“这你也知道!”荆天明忍不住惊呼出声。“你真的不是神仙吗?”
楚南公只是摇了摇头。“想当年我也是城中知名的美男子啊,被城中无数官家小姐追捧,只是现在老了。”
天明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伸手戳了戳
身旁的少羽墨鸦,问他们信不信,墨鸦不解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楚南公年少时究竟相貌如何,只不过按对方先前的态度看,至少他们是见过的。
项少羽拉了拉天明的衣袖,把他往后面拽了拽,小声地在他耳边轻语。“这话说的也没错,当时楚南公的确是风靡七国的美男子,据说那些姑娘家为了见他一面,散尽千金也无怨。”
“我怎么会骗你们呢!”楚南公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老了,别说,你们三师公和当年的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前辈还记得自己年轻时的样貌?”墨鸦插话打断了楚南公的追忆。
谁知楚南公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人老了,就是喜欢想自己年少的事,我年少轻狂当初做了许多错事,现在人老啦,也就只有那一副皮囊可以回味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前辈高见,墨鸦佩服!”因为做错了事,即使思酌也会觉得痛苦,所以才能记得当年浮华的面容吗?那么我呢,尚且连自己前尘都不清楚的人,晚年又能做些什么呢?
“相传有一种神鸟,每隔五百年左右,便会采集各种带有香味的树枝草叶,并将之叠起后引火自焚,最后留下来的灰烬中会出现重生的幼鸟。”楚南公捋着半长的胡须感慨道。“这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不死鸟?”墨鸦不确定的开口道,思绪万千,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比起不死鸟,它的另一个名字更被世人所熟知。”张良温润的面容上衔着一抹笑意,眼神变得昏暗了起来,“凤凰。”
他想到了白凤,那个在世人眼中神秘的存在,当年为姬无夜办事的时候,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个黑衣人名字好像就是墨鸦,怪不得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原来问题竟是出现在这。
一个在他人眼中已经不存在的人,不过关于他的身份,还是仍需要考究,当年拼尽自己生命换白凤离开,那这些年他又经历了什么呢?竟与楚南公也扯上了关系,当年的他又是怎么逃出那座会吃人的牢笼呢?这高深莫测的武艺,真的是他吗?
“凤凰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先前被人提过吗?
“什么凤不凤凰不凰的,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天明出声打断道,倒是将这三人从自己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说你当年是文明于七国的美男子,那你倒是说说追逐三师公的那名女子如何?”
楚南公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子房方才行色匆匆,那名姑娘在你三师公心中分量一定很重!”天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捂住咧来的嘴笑了起来,用一种极度认真确凿的语气开口道,说着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分量确实很重。”
即使在外人面前一直习惯以沉默来包装自己的项少羽也忍俊不禁,笑着拍了拍荆天明的肩膀,“你啊!”
哦?墨鸦偏头看向张良,打趣道。“倒是没想到一向严于律己的子房,竟然会在心中放下一个人。”那有一天还是真该去见见。
“严于律己?”张良起身,收回了双手,疑惑地看相墨鸦。“我与你相识不过半个时辰,你怎的就了解我了?”
“你们儒生不都是这样?”
“确实。”张良应了一句,却也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了。
“不过这个小子就不是。”墨鸦绕过楚南公来到了张良的左侧,胳膊搭在了张良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生道。“他好动的不像一名儒生!”
张良耳朵缩了缩,伸手扶住了墨鸦,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在墨鸦耳边呵气。“他们不是儒生又当是谁?”
“谁知道呢?”墨鸦满不在乎地说道。“小子,你放才说有位姑娘追着你三师公不放?”
天明急忙点头,反正他也没有说谎话。
“在你三师公心中,分量还不是一般的重?”
“嗯。”
墨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感慨道。“没想到就连子房也在心中暗藏了一位佳人啊!”
“藏不下的!”天明义正言辞的反驳道。包子脸上写满了对墨鸦此话的不满。
“藏不下?”那还是一位怎样的美人啊。墨鸦好奇地看着他。“此话何解?”
“三师公的心太小了,那位姑娘的分量太重了,所以装不下。”天明思忖了许久,找不到形容的话语了,这才转过头去用胳膊肘捅了捅项少羽的胸口,冲他眨了眨眼睛。
“分量的确很重!”沐浴在天明期待的目光下,项少羽还是如愿的点了点头,用拳头抵住了自己的唇,以防自己失礼于人前。
“那可一定要见见!”墨鸦大手一拍,无视一旁张良欲言又止的神情,伸出手臂勾住了荆天明的脖子。“你可知佳人姓甚名谁,家何处,人何在?”
“当然。”天明扯高气扬地露出了一个傲慢的神情,还未开口,就被一旁的项少羽从墨阳怀中拉了出去。“此女名曰公孙玲珑,师承名家公孙。”
“可是那位以辩合之术著称的名家。”
“正事。”
“那公孙玲珑更是精通名家辩合之术的鬼才,一招白马非马被她使得炉火纯青,其人更是现在秦国少有的女先生。”楚南公开口解释道。“你若是感兴趣,这个见面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精通名家辩合之术的女先生,那真当应该去见见啊。”前辈好像话中有话啊,墨鸦愣神。“分量的确很重。”
“刚才那一下是前辈出手救了那个叫韩信的年轻人”项少羽愣神看着韩信远去的方向。
“非也非也。”楚南公摇了摇头。
张良也摇了摇头,倒是没有为难他开口解释。“前辈出手,救的并不是韩信,而是那个挑衅的壮汉。”
竟是这样,那方才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杀气竟是来自那人,我们一直瞧不起的韩信。项少羽平静的面具慢慢出现了裂痕,望着早就看不见背影的石桥沉思,能屈能伸,武艺奇高,若是能将这样的人收为麾下大将,距离那个梦想也是会近了吧。
看着他眼底浮现的志在必得,感慨不愧是项氏一族的少主,楚南公调笑道,“韩信这个年轻人,你们要留意啊,千万不要招惹他喔!”
“因为前辈足够地了解他,所以出手?”墨鸦惊疑的开口,语气掺杂着几分不确定。
谁知楚南公只是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笑道。“我并没有出手。”
“不是你出手,那是谁啊?”
楚南公撩开自己的衣摆,指了指自己离地面有一公分高的脚。“我只是出脚了。”
“前辈还真是个妙人!”
楚南公对墨鸦的调侃被没有恼怒。“我只是牺牲了一只鞋,却挽救了一条命,好像还是很划算的。”
仍然昏迷不醒的地痞被路过看不下去的行人拖下了桥,墨鸦这才回过神来,指了指远方豆粒大的黑点。“前辈说笑了,他的命可能还没有您丢失的一只鞋值钱。”
楚南公没有接话,黄色的瞳孔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墨鸦,许久之后才清了清有些干裂的嗓子。“你还是没变啊!”
“变得从来都不是我!”墨鸦鬼使神差地回了这么一句。
所以说这二人早就相识了吗?张良的目光在墨鸦和楚南公只见流转。
他移动下自己短小的身子,将大半个身子靠在了石桥上。“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那只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被路过的行人觉得珍奇,拿去典当了也说不准。”墨鸦无奈耸肩。“不过前辈你这丢的可不就只是一只鞋了!”
“嗯?”楚南公一愣,不过两息便反应了过来,大笑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丢了不止一只鞋。”
“矣?不只是一只鞋,那你还丢了什么?”天明一脸好奇地看向楚南公。
“笨蛋,前辈他丢了两只鞋!”一向自诩大哥的项少羽跳出来,为荆天明解围。
“你胡说!”荆天明指着项少羽大嚷。“楚南公前辈的另一只鞋明明就好好地套在脚上,你怎么能说前辈丢了两只鞋呢!这,简直就是无……无鱼之潭。”
“什么叫无鱼之潭?”
“就是没有鱼的潭水喽!这你都不知道还说自己是什么烧猪的!”荆天明给了项少羽一个白眼,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模样。
“天明想说的是无稽之谈吧!”一旁的张良思酌了片刻,这才不确定地开口。
“嗯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小子,明知自己撑不住场子还来卖弄,倒是先把自己的底子给透露出去了,项少羽仰天扶额叹了口气,和这样的在一起,终究还是苦了自己啊!
“秦国是个崇尚礼仪的国度,下到平民百姓上至达官贵人,出门定要衣冠整洁,但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鞋子,南公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做这种失礼的事,那余下的一只鞋,自然是没有机会再穿出来,和丢失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刚刚那个人......”荆天明想到了之前在石桥上破口大骂的地痞。
“这世上总归有几个例外!”
楚南公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既然那只鞋珍贵,不知哪位可以帮老头子我把那只鞋捡回来啊!”
“这种尊贤敬老的事,子明一定是冲在第一个的!”张良笑着说道。“子明你说对不对?”
“我去就我去!”
“这是第二个。”张良温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什么第二个啊?”天明疑惑地看向张良,大眼睛中竟是不解。
张良神秘一笑。“你欠我的第二个人情。”
“啊?”
“快去哦。否则就被抢走了。”
“就这么把这个难得的机会让给他?”墨鸦看着天明远去的背影,直到走远了这才开口,“那对你来说应该很有用的吧!”
张良笑而不语。
这么简单的事三师公竟然还说是欠他第二个人情,而且,明明是为我来捡鞋,应该也是他欠我的人情才对,怎么反而我欠他了呢?天明扁扁嘴,看着近在咫尺的蓝色鞋子,纵然·心中再不情愿,也蹲下了身,朝着那只鞋子伸手,还没等碰到便被一名行色匆匆的路人踢走了,天明认命的起身,又朝着鞋子走去,大概命运就是个爱捉弄人的鬼东西,每次天明赶到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比他还早一步将鞋踢开,次数多了,荆天明也不耐了,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吼。“你们这些人!”
不远处观望的张良一行人,看到他竟然这么狼狈,无奈地笑了笑,这才踏着缓慢的步子朝着荆天明走去。
荆天明低着头坐在地上,似乎是感受到了几丝阴凉,顶着烈日抬头,在太阳的晕染下,荆天明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对方低着头看向他嘴角衔的那一抹笑。
三师公你也太狡猾了,荆天明想着自己在这边扑鞋对方在那边看热闹,还笑,荆天明开始怀疑张良是不是故意的了。
“小子,当心,你有对手了!”项少羽指了指对面。
对手?荆天明满不在乎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他的宿敌,额,是一只奶白色的小狗,看到他向它看去还示威地吐了吐小舌头,垂涎的看着那只蓝色的鞋,荆天明一下子便慌了,视线在鞋子与白狗之间切换,经过了刚才的事,他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赢得了它。
“小狗狗,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大概是因为两人的种族不同,小白狗也没有理会他,在天明吃惊的神情下,坦然的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在荆天明的眼皮子底下便把鞋子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