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麦把所有自然课交给了娄梯,娄梯自然把它上成了化学和物理课,反正都是听不懂,所以都一样。娄梯觉得给学生们讲鸟为什么会飞很无聊,索性自己想什么就和学生们讲什么,这节课教授的就是如何制作硝酸甘油炸药。
娄梯自己也没有做过,心中有很多困惑,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炸飞了。万幸的是,浓硫酸,浓××正好在这所学校里都有。但娄梯没敢拿出来给学生搅拌,怕当地也有个泼水节的风俗就完了。但正愁没有苏打和甘油,娄梯想的是从学生那里获得,就像昨天的枪一样,所以当天就问学生,哪位家里有苏打和甘油的,带来了自然考试就加分。结果第二天带来的都是苏打水和鱼肝油。娄梯就着苏打水吃了鱼肝油就当给自己进补了,想这些东西还是要自己去弄,此时,他们的班长把甘油和碳酸钠带来了。
娄梯大喜过望,马上调配了碳酸钠溶液。这是最容易的一步。就当是调饮料了。学生们分为三组,一组负责观察温度,一组负责去弄冰块降温,还有一组尽情地玩,当然,这就和枪毙前尽情地吃是一个性质,因为他们要负责把硝酸甘油滴到碳酸钠溶液里。
过程非常顺利,因为哪位学生弄爆炸了,则期末考试要扣十分。当然,这人能不能见到期末考试的试卷都是大问题。因为学生们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具体是干吗的,所以心里没有任何压力,手也都稳,而且学校实验室大,原材料多,不到一天就超过了计划。学生都兴高采烈,娄梯也承诺,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每个人都加十分。
然后这么多的硝化甘油就成了问题,首先要把它的性情稳定下来,你不能拿着试管上战场,最后用什么来稳定硝化甘油的情绪有待商榷,但肯定不是居委会大妈。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晚上,所有的人聚在操场上烧烤。烤的是一头猪,这头猪是从山脚下乖僻的老头那里得来的,他养了很多条狗,关在一起,打算吃肉。按照他相信的一个传说,养十条狗,满一年,杀了分十天吃,每吃一只就能延年一岁。他唯一的宠物是一头猪。这头猪天天洗澡,白白净净的,老汉每天都要遛它。但是前几天老汉老死了,十条狗跑得无影无踪,只有这头猪流浪到了学校里。
篝火点起。洪中第一个站起来说:我们有发电机了。今天晚上我们要用它发电。
众人欢呼,都问他何以这么快用沙滩车的发动机做了一个发电机,洪中回答道:街上买的。
大家一阵嘲笑。
哈蕾起身给大家唱了一支歌: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梢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大麦起身用盖过哈蕾的声音和声:
为了开辟新田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是庄稼
遍地是牛羊
听罢众人又鼓掌不已,大麦也觉得自己的最后两句耳熟别扭,说道:无妨无妨,很多名贵狗也都是杂交出来的品种。
听着这话麦片笑得特别欢。麦片在从良以后的几天表现得比幼女还要稚嫩。女人就是有种将一段一段生活隔断的本领,当女优的时候优,从良了以后良,总之什么时候都很优良。麦片似乎从来都不记得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生活实在是最无辜的事物,它明明最公正,却被无数人用作自己做坏事的借口。一切都是生活所迫,而生活却从来没被抓住过。当然,麦片干的不是坏事。这只是一个职业,有人偏偏喜欢干这行。比如王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一个妓女谈恋爱,那是赚了,想得再开点,还能想出点优越感来,你们都要花钱的东西我不用花钱,那岂不是很好。
麦片此刻依偎在王智的怀里听着自己的偶像唱歌。而米旗正在想着他的秦艺。他肯定是爱上了秦艺。他觉得当时他应该义无反顾用自己赚的八千块钱把秦艺赎出来再说。可是赎出来了以后能做什么呢,自己又如何去空手赚钱呢?米旗突然想,秦艺这么好看,说不定可以八万块钱给卖了。这样一个进出,自己就赚了七万二。
石山到现在所有的事也就是做了一个笼子。平时就写几首诗,抒发抒发自己的小感情。石山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遇见过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觉得这世界上一切事等都是必然,一般抱着事等必然这种想法的人,必然等事,所以,他就很少自己有所活动。他说他的命里三十岁的时候才能遇到合适的女人,对此他深信不疑。也不知道是不是命托梦告诉他的。他的信念之坚定,让人觉得就算他现在判了二十年,他都将会在那年去监狱里找个人相好,哪怕同志一场。什么叫所谓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是扯淡。看看说这些话的都是些什么人吧,他们太卑微了,什么都不能掌握,所以假装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让自己什么时候谈恋爱就什么时候谈恋爱,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大便就什么时候大便。这并不叫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充其量就是生理掌握在自己手里。生命以及其运是自己最不能掌握的东西,或者说,人只能绝对保证掌握他如何走好走坏的一面,而永远不能有把握地让他走向好的一面。石山比相信自己能改变命运的人更惨,那就是相信命运。至少那些人忙忙碌碌没空瞎想,石山却终日不做任何事。就算人相信能中彩票,也至少要买一张试试吧。于是,他写起了诗。
石山是大麦的朋友,大麦让石山做两个木头房子。大麦说:以后带女人回来了,就要分开住了,但不能占用学校的资源,所以就在学校里搭房子。这两个小房子,很快就能搭出来,一个属于大麦和哈蕾,一个属于王智和麦片。其他人还住在宿舍里。女人是摆脱群居生活的唯一理由。
虽然谁都没说大麦和哈蕾、王智和麦片在谈恋爱,但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既然带了过来,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土地这么便宜,房子不用花钱。
石山朗诵了自己写的诗。突然间,一只手拍在了大麦的背部。大麦右手猛扣住那只手侧身一拉,左手趁那人没站稳,抄住了小腿,一扳那人就摔了下来,大麦一看空中是刘小力老爷爷,连忙接住。
刘小力丝毫没理会,坚定地说:八十七万四千六百二十四颗沙子。
万和平连忙道:你还真的去——
话说一半被大麦阻止了。大麦说:你验算过没有?
刘小力回答道:没有。我们所里要求百岁以下进行一次验算,百岁以上两次验算,百以上的名贵品种三次验算。你这是万以上了,没有这个规定,我就没验算。万以上虽然算百以上,但我觉得除了我也没人愿意数了。我好饿。
大麦连忙把自己手里的猪腿给了刘小力。刘小力吃着就哭了,说自己家还养了一条狗,他不回去估计得饿。
大麦说:这样,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让人帮你去取,万一今天现场有人认出你来了,那你家肯定被监控了。
刘小力道:我收养这狗已经八年了,它每天都要送我去上班,八年前,它还有四条腿,出了两次车祸,现在只有两条腿了。我要是不回去,它肯定得从门洞里出来找我。
大麦说:那我们先缓缓,不定那只狗自己就找过来了。
刘小力无限惋惜道:不可能的,太远了,找不来的。
这时王智跑过来道:操,门口送上来一只鸡。
一听这话,麦片特别紧张地看了一眼。
刘小力一看,激动得站了起来,召唤一声:狗!
大伙定睛一看,果然是只两条腿的狗。
狗跳着冲向了刘小力。刘小力无限疼爱地爱抚着狗。大麦问他:这狗叫什么名字?
刘小力看也没看他一眼,说道:就叫狗。
到了白天,学生们准时到了学校。这天的课是麦片上的生理卫生。在新社会,是妓女得解放,然后上学堂。在新新社会,这是妓女解放了以后直接当老师了。麦片瞄了学生们一眼,觉得也没什么可以教授的,学生们的生理都够卫生的,正犯愁间灵机一动,就改成了解惑的形式,学生们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就可以了。结果下面还是一片寂静。麦片觉得这样不行,没有气氛,愁得点了一支烟,问:谁是一号?
班长站了起来。
麦片吐口烟道:怎么永远是你啊?
班长说:我是一号。
麦片道:好,那你就带领同学们,你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就问。必须得问,你问好以后轮到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