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一听厉雪这个名字一下就想起来了,也跟着说:“可不是嘛,这双眼皮肯定是拉的!”
“你也认识她?”孟宪辉问。
沈欢立刻就含糊了,“嗯,见过,照片。”
那秋看了沈欢一眼,不再多说。
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沈欢下了逐客令:“孟宪辉,你一个人回去吧,今天那秋就住这儿了。”
孟宪辉伸了个懒腰,“行了,那你们俩晚上多留神。”
“不怕,这儿还有亮子。”那秋指了指亮子睡觉的客房。
沈欢把孟宪辉送出去锁好了大门,又去亮子的房间替他盖了被子,关了灯。一溜烟地跑进了门房。一进屋,就看见那秋笑嘻嘻的一张脸。
“你笑什么?”沈欢拿起沙发上的衣服,“走,躺被窝里说去。”
那秋跟在沈欢后边来到沈欢的房间里,依旧笑嘻嘻的,“我知道你留我是什么事。”
沈欢从抽屉里拿出一堆零食扔在床上,又倒了两杯水放在床头,学着那秋的样子笑嘻嘻地问她:“什么事?”
“你看见厉雪肯定就想起了你干的那件荒唐事。”
厉雪是那秋的高中同学,大学上了医学院,如今已经是国内治疗不孕不育领域里最年轻的专家。而那秋所说的沈欢干过的那件荒唐事,就是厉雪一手包办的。
那还是在沈欢和那秋刚熟识不久,有一次周末厉雪到那秋的宿舍来看她,那秋叫沈欢过来一起打牌,打到一半,厉雪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她就再没心思打牌了,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那秋的单人床上发呆。
给厉雪打电话的是她的一个患者的丈夫,他妻子因为卵子质量低下总是不能怀孕,几年以来他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均以失败告终。厉雪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出于同情以私人身份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厉雪说,只要能找到一个愿意捐献卵子的女性,经过人工授精之后再放入他妻子的子宫,他们就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于是那夫妻两个得知了这个办法之后就像着了魔似的,到处去物色合适的女性,最后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厉雪,他们拿出了数目巨大的一笔钱款,请厉雪来替他们购买一颗优秀的卵子。厉雪接到的电话正是那个男人打来催问事情进展的。
沈欢听说了此事之后心里默默盘算了很久。她很需要钱,确切地说是韩东方需要钱,如果只是贡献出一个卵子就能得到那笔可观的报酬,这无论如何都是划得来的。有了这些钱韩东方就能办展览,至少能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安心画画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沈欢的这个想法着实把那秋吓了一跳。在那秋看来,出卖卵子的行为无异于把自己出卖给男人,这几乎与贡献出自己的子宫替男人生育无异,是一件足以令女人羞耻的事。
无论怎么说,沈欢才不听她那一套,不仅不听,她反倒列举出了国外的种种,比如发达国家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志愿者捐献出精子和卵子,这一行为是如何高尚之类,直说得那秋头晕目眩答应替她去找厉雪为止。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化验之后,厉雪作为中间人让沈欢和那对夫妻签订了保密协议,沈欢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几万块钱。这些钱大都为韩东方支付了他在朋友那里的欠款,还有少部分作为他的旅费。至于钱的来源,沈欢对他说这是几年以前她在谷小亮的姐姐谷小芳那里放了些钱做投资赚回来的,韩东方对此深信不疑。
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间在电视上看见了厉雪,沈欢已经把它忘干净了。对于这样的事情,沈欢从不刻意去想,不管表面上她跟那秋说得怎样理直气壮,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样的事情终究是一种无奈,甚至多少有些屈辱,在一种窘迫生活面前的屈辱。
“那秋,你能不能让厉雪拿张小孩的照片回来,我挺好奇的。”沈欢嘻笑着。
“别做梦了。”那秋白了她一眼,“你既然当初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出尔反尔算什么?”
“我没啊,我只是出于好奇,那对夫妻是干吗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