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留下来给你赚钱呢,等你回来了,我的钱也赚得差不多了,那时候我就辞职,咱俩带着这些钱出去游山玩水,去新疆,去西藏,去云南……把你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
那秋在电话那头开始放声大哭,这些完美的设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及具悲剧色彩,连孟宪辉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放下电话,孟宪辉开车去那秋的宿舍楼,远远地,看见那秋已经收拾好了行囊站在楼门口等他。
因为第二天要把沈欢送进医院,孟宪辉请了假,带着那秋早早地赶往旅馆。路过报刊亭,那秋下车把所有的报纸都买了一份,有关韩东方殴打记者的消息已上了各家报纸的头版,相机被摔的那个女记者,声称要将韩东方送上法庭。
“这个老韩,一把年纪还是意气风发,冲动有什么好结果?”孟宪辉无可奈何地向那秋抱怨。
“他是担心沈欢。”那秋看了孟宪辉一眼,“以前我心里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玩儿完了。现在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他们俩的心就没分开过。沈欢这病啊,我看多半是因为韩东方,成天地想,见不着面儿。茜茜只是个引子,她顶多是觉得小女孩可爱,咱们在大街上看到个孩子还忍不住上前摸摸。病根儿还是在韩东方那。”
“你才知道!”
“要是将来咱俩也能这样,我就知足了。”那秋看着前方,眼睛里泪光闪闪,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心酸。
清晨的时候,趁着韩东方和谷小亮还没醒的工夫,沈欢从厨房拎出半桶色拉油,浇在沙发上,划根火柴扔到上面,自己跑到院子里把树上的石榴摘了个干净。当半个屋子都烧起来时,亮子和韩东方才双双从里面跳出来,灭火器和自来水都用上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火扑灭。
孟宪辉和那秋赶到旅馆,烟雾都已经散去,院里一片狼藉。
餐厅的门口,韩东方他们三个人一字排开,每人左手端着一碗豆浆右手攥着硕大的油条,对着满眼的花红柳绿吃得相当悠闲。
孟宪辉把早晨的报纸摆到韩东方眼前,韩东方看了一眼,说:“爱他妈怎么写就怎么写,我才懒得理他们!”
韩东方叫谷小亮留守,自己与孟宪辉、那秋护送沈欢去精神病医院。提前联系好的还是之前的那位医生,他已经为沈欢准备好了一间朝阳又通风的病房,病房里空旷但让人赶到温暖,墙壁和床都是宁静的米色。
进了医院,沈欢就一直沉默着,她的眼睛开始随着过往的身影转动起来,还不时看看身边的那秋或是韩东方,看她的神情,似乎是在思索。
韩东方和孟宪辉在和医生商议治疗方案的时候,那秋在病房里陪着沈欢。一阵清风从窗户吹进来,房门关上的同时发出巨大的声响,让沈欢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沈欢,没事,是风吹的。”那秋赶紧安慰她。
“他们呢?”沈欢的声音很小,怯怯地问。
“他们?谁?”
“孟宪辉跟韩东方。”
“他们在跟医生商量治疗方案。”
那秋惊喜地发现,此时的沈欢与常人无异,但一转念,又高度紧张起来,有几次发作之前,沈欢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
沈欢的背包被那秋放在墙角的桌子上,她突然地站了起来,拎起背包就向外走,拉开门的一瞬间,那秋依稀听见她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什么叫“我回去了”?那秋带着疑惑跟了上去。眼看沈欢一路小跑着穿过走廊,沿着楼梯下到了一层,又出了大厅的门口,冲着医院大门跑过去,那秋急得大叫:“抓住她,快抓住她!”听到喊声的医院工作人员和过往群众合力将沈欢拦在了门口。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沈欢声嘶力竭地吼,拼命扭动着身体。
韩东方、孟宪辉和医生也跑着追到大门口,韩东方一边叫着“小欢子”,一边推开了众人的手,“别害怕,我在这呢,别怕。”
“我没病,我是装的!”沈欢使劲跺着脚,“我是装出来吓唬你们的!”
“她这种情况很危险,我看,还是马上进行电击治疗吧,这样她就能平静一些。”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