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缘
文/坏蓝眼睛
1
第一次见到他，雷暻便觉呼吸压迫。
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反复拉扯了几个人，才勉强记得他姓栾，某远洋轮大副。不算很年轻，但是看上去却是鲜少历世的模样。第一次看到他从众人笑嚷中探出一张面目模糊的脸，她便感觉到了罕见的呼吸压迫，喘息困难。
雷暻不觉得自己会和栾君有任何瓜葛，但是她无法抑制那种奇妙的不适，她甚至尝试过见最受女人欢迎的美男子，或者最令人崇拜的一些所谓英雄猛男，均找不到此类怪症，于是雷暻也便在暗地里，悄悄对栾君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好奇。例如，她注意到栾的袖口，从来都没有一丝灰尘，这令她思维飘移，如此整洁的男人，要么有一些寡居的洁癖，要么有一个贤良的伴偶，她甚至还想象出一副怪诞的画面--他购得一百件同色衣杉，每日换一件新鲜，然后将那些遗留下的全部用来做画板，自由地在上面涂抹驰骋，他日携带弃至海面……
于是，每次在与栾君擦肩经过的时候，雷暻总是忍不住想靠上前去问一句，你是购衣狂还是洁癖佬？我笃定你未有牵绊。
可是，每次也都只是想想，便罢休。谁敢如此唐突呢。
想想，都可以笑出声来的一些场景，便在雷暻27岁的光景里穿梭成魔。影影绰绰。
自小雷暻便知道自己将会寡于情爱，她生就了一副愁苦的面容，额太高，颊太窄，偏偏又是单眼薄皮的一副冷清相，不旺不祥，兀自妖冶。稍懂一些面相学的人，都不会靠近她，惟恐坏了自己微薄的福气。但是总有一些人，无知无畏。偏要靠近她，也无非就是爱过了，凄惨收场，遍身鳞伤，乖乖退避。经历得多了，也便开始麻木，不过就是你来我往。爱恨交织罢了。
可是，栾君似一枚陨落在宇宙空间中的不明飞行物一样，悄悄地点燃了窥视者雷暻的心火，自己却浑然无知，几次擦肩缘之后依旧视雷暻为透明，这着实令雷暻有点猝不及防。据说谁和谁纠葛此生，早在前世便有定数，但是对于雷暻来说，完成一场临时纠葛实在是举手之举，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可以成就暗地里的春来秋去。但是，这次例外。
2
雷暻试图在纸上勾勒栾君的面容，她曾经为无数人画过肖像，作为一个插画师，这实在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况且她还数次观察过栾君的特征，但是，笔在手里犹豫良久，始终无法铺下去，转瞬成型。世人都以为古怪的样貌难描，实际上，无特征的凡常才是最难以描绘。
她曾经对斟酌讲述过关于栾君的种种，斟酌也只是听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