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暻通过各种他们中间的朋友那里,均未能探听出关于他行踪的任何消息。
他是去出海了?他是在休假?他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看望自己的父母了?还是,他厌倦了无休止的交际应酬而换了平静寡淡的生活?
如此揣测着,雷暻开始一反常态,任何在以前她厌倦透的那些聚会她均有参加,各种各样奇怪的场合,见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城市不过这么大,总会有遇到他的那一天吧。可是,她未见到栾君,却被一名男子纠缠住。
30几岁,某个风险投资公司的主管,小眼睛,圆圆脸,衣着夸张,笑容满满,似一个被贴上商人标签的大阿福一样,笑着,就混到雷暻周遭,以钻石的姿态绽开了他存在的形状。他甚至不介意她对他的漠然置之。
雷暻似乎隐约听人唤他齐铭。
起初雷暻对他并无任何兴趣,即使没有心魔孪君的存在,齐铭也绝对占据不了她视线的。他如她曾经经历过的任何男子一样,即使经过她,也不过是充当路灯角色而已,照亮她一段路程,然后谢幕,她连回顾,都不留给他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栾君,她至少可以找一个缝隙给他一两个眼神的,可是……
栾君,在哪里?--雷暻在一次酒醉的PARTY中失魂落魄地问在场的每一个人,但是,谁都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PARTY似乎本来就是一个容忍你任何疯狂行为的场所,甚至有人回应雷暻说,栾君在那湖水的倒影里,映出红的花,映出绿的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然后狂笑声冲天灭顶,将雷暻击中,她觉得自己被炸成五颜六色的各种碎片,分崩离析地溅到各个角落,以旋转的姿态纷纷扬扬,哈,这个迷幻的世界,每个人都如同抹上夸张油彩的小丑,跳来跳去,不知疲倦地表演着,日久天长,谁都忘记了自己真实的模样,偶然哪天微露出真实的自己,甚至都会吓到自己,她不过是要一个正常的,从邂逅试探到爱慕接近的一场正常的萍水相逢而已,为什么竟是这样地难。
借着酒精的名义,雷暻开始哭泣。
我为你哭泣,却又不完全是。
雷暻瑟缩到一个角落,手捧着加了雪碧的伏特加,双肩颤抖地哭泣起来,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甘心,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如此淡然的一个人,这一场灾难来得太突然,毫无警报又无预兆,完全是一场临时龙卷风,轻而易举地将她扭进去,然后呼啸着散尽,留下她一个人未能回返惊魂,她开始嫉恨栾君,他太无情,他竟可以如此放肆地欺负着她,她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她看到齐铭。
一张可以拿去做年画模特的脸,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蔑,然后踉跄着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