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说话未曾讲
文/坏蓝眼睛
1
他一定不知道她是喜欢着他的。
他认识了她将近十年，最后一年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假期，他没有开车，像一个学生一样骑着当年骑过的脚踏车，去超市买水果。
然后他看到了她。
认识十年，她几乎没怎么变，除了发型，衣着上的轻微变化，她真的几乎什么都没变，时光在她那里停住了匆忙的脚步--他怎么能够相信她是一个年近30岁的女子呢。她的脸颊还是那样红润有光泽，她的额头还是那样饱满而青春，有时侯他想，如果当年，她对他表示一些好感，也许他真的会有勇气开口吧。只是这时光--
十年里，他念完了大学，辗转了三个城市，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故乡，那个不算繁华的中型城市。尘埃落定后，也跻身商界，赚了一些钱，也发了胖，顺便结了婚，一切看上去是那样地合乎条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不适合波澜壮阔的人生，他像他身边所有的人一样，也曾怀揣梦想，但是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安抚，也就逐渐平静下来。
她不一样，这些年里，她很神秘，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哪里念的书，又飘迹在何处。只是零星知道，她似乎感情上一直不顺利，但是也似乎没有明确的传奇事件发生，就那样飘呀荡呀，后来还似乎听传闻说她变成了一个漫画家，这真是很传奇，当年这也算是他的一个理想，却是在她的身上实现。
他没有勇气跟她讲话的。
当年是如此，现在还是一样，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她有些不着烟火的气质，他实在无有把握在她面前侃侃而谈如同一个俗不可耐的中年男人，他仍是有一种奇怪的情感在作祟，似乎他一直试图表达一种良好的印象给她，哪怕他知道这些都是无谓而又可笑的。
他真的笑了笑，转了一个身，就离开了她视线所能达到的范围内。
2
十年前，他真的年轻，一腔热血洒人家的架势，全力以赴准备高考，她是插班生。来的时候就是一副与众不同的轻巧样子，眉眼清秀，行动孤独，即使在一年半后的毕业典礼上，他仍旧不能确定地看到她的长相。她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边的脸庞，平时自习课她几乎都是缺课，不过作业都会积极上交，有一次他翻开她的习题薄，那一纸清秀的字几乎令他屏住呼吸--真是一个兰心慧质的女子。仅仅这一手字，也足以令他屏住呼吸。
那一个晚上，他失眠。满脑子里是她嘴边永远悬挂着的，轻盈而难以靠近的笑，他来回地盘算过后，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靠近着轻盈得不一般的笑容，于是他将那突然点燃的心火强行熄灭了下来。
天使是美好的，只是那只适合在夜里飞，不是凡间的颜色能够配得起她的。
笃定了信念之后，他再也没有奢望过与她之间的任何发展。是的，那个夜里的瞬间心动之后，他再也没有允许自己不切实际地幻想过奇迹，只是她真的与众不同地牵着他的心肠，他注意她的举动，在乎她的行踪，偶然有一天她的座位空着，他会全然地失去了兴致，他几乎是将她当作一个图腾一样盛开在自己神秘国度的旗帜上，只要她不嫌弃，他愿意一直留这样的一片空间给她。
有一天，他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了她，走路很缓慢，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到临近高考的窘迫的紧张状态，她真是悠闲自得，他在她后面走着，他的脚步太阔，他几乎认定只要他稍微恢复正常，就可以很快超过她，可是他还是在来回的矛盾里，放慢了步伐，按捺住狂热的心跳，而平缓地跟在她的身后。
后来她突然就停住，他的呼吸就那样停住。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觉得自己有冒失的声响会惊动距离不算很近的她，只是她真的是突然就停住，然后回过头来，脸上带了那种惯常的，难以琢磨的笑，他就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正常的思维和语言，他象是一个被抓住偷盗的孩子，满脸的尴尬和窘迫，他于是很明显地加快了脚步，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快点走路，马上就要迟到了。
然后任由自己发疯了一样地疾步速走，他甚至还象征性地跑了几步，她远远落在后面，他的冲到脑门子上的血，还没有退下去，只是这一次的他，更加沮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