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诚与裴她她的关系进展,就发生在这样一个孤寂的时刻,那天下午他被工作的一个失误搞得焦头烂额,开车回家的路上他心烦意乱想去喝酒,可是他找遍了电话本都找不出自己愿意见的人,于是他将车停在路边的一个小餐馆,那个餐馆看上去环境还算幽静,他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酒,刚坐下,裴她她便来了电话。
认识几个月,她几乎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不知道算不算是命定的契机,总之,在他最烦躁的时刻,她来了电话,说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发现他没有什么兴致,他不知道她有那么敏锐的感觉力,她似乎总能在嘈杂中突然发现他的心理变化,而他惰于掩饰,于是,她来到他的面前,没问一句话地与他同饮起来。
那天裴她她穿了一件奇怪的五颜六色的裤子,秦诚一直在想她这样的张扬地走在马路上,会收尽多少闲散人员的目光,想着他就忍不住笑起来,她似乎一眼看到他内心地说,我是不是很恶俗?
啊,这样的直接的问话令到他无法回答,他正在思考如何将这个问题圆满地避过的时候,她突然说,这就是你一直抗拒我的原因吗?
秦诚再一次语塞,他开始回忆他们认识的这一段时间内他对她表现过的所有的抗拒的事件,然后他听到她忧伤地说,我没有朋友,这个城市这么大,我没有朋友。我不但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我甚至没有熟悉的人。这一座城对我来说,是忧愁的,正如我对它来说,也是忧愁的。
然后她便低下头去喝酒,她的头发很长,又很杂乱,无规则地披散下来,有一半遮掩住了她的面容,有一半遮掩住她的脊背,他看不到她是不是哭了。一个女人突然忧伤起来,是会令人手足无措的,秦诚那一刻忘记了自己的焦躁,似乎她的忧愁是他给予她的,是的,如她所说,他不是一直在抗拒她的吗。可是,他真的是在抗拒她吗。他说不清楚,总之,他有点恍惚,似乎一下子他就觉得自己其实有时侯不那么自私,可以赐于别人温暖。那一夜,她酩酊大醉,去卫生间的时间过长,他忍不住叫服务员去看她,服务员出来的时候很沮丧地告诉他,那个姐姐一直在呕吐。
她出来的时候面色很惨白,似乎刚刚大病了一场。看到他,对他笑了一下,神情平淡。他送她回家的路上,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一直在唱歌,没有表情地唱歌,好像是张宇的歌,然后她说,只有十一郎能塑造张宇。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她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
彼时,他们认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见过十几次面,酝酿过不下五次争执,有过一次短暂的境外游,没说过一句情话,彼此不太了解对方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