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又名相思豆,当如儿听过后,便特别的爱上了红豆粥。
徐婉儿终于明白刚才的怪异感在哪里了,在登基之前,皇上也是太子啊,怎么会如果细致的伺候人?
幻如凝看着碗里的红豆粥,渐渐的模糊了双眸,心底的酸甜只有自己知晓。
她从未告诉过他,其实爱上红豆粥,是在她随风哥哥去卞阳行宫的第三个月,偶然间听到下人的议论,才喜欢上的。
因为她想他。
“我已经不再喝红豆粥了。”她淡淡的说着,将身前的红豆粥推开。
幻郇孑还未收回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丝黯然的光芒。
徐婉儿的眼底闪着妒恨,恨不得上去打幻如凝两巴掌。
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毁了容的女人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皇上都不嫌弃她还亲自伺候她,她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她根本就不配皇上的恩宠。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的话……
幻如凝强迫自己不去看幻郇孑落寞的眼神,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脱口道,“我想喝荷叶粥。”
话落,虽然懊恼,心房的某个角落却放下了。
“海若,吩咐御膳房送荷叶粥来。”幻郇孑立即吩咐。
“是。”海若立即躬身退下。
“太……”瞥了眼海若离去的身影,幻如凝转向幻郇孑,开口,可是话才出口又因犹豫着不知如何称呼他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在怨恨渐渐被时间吹散的时候,她若再不离开,她怕她的心早晚会屈服于他的温柔里,这将是她最大的悲哀与痛苦。
“什么事?”幻郇孑温和的问,不知是身子虚弱还是怕吓着了她,声音很轻很柔。
“你最近身子不适,我想让婉儿留在隆御宫照顾你。”幻如凝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话落,整个宫殿里的人反应各不相同。
幻郇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缓缓的退去。
诸葛孔照淡淡的抬眸,定定的望着幻如凝,眼底折射出看不懂的光芒。
连训练有素的宫人们也皆微诧的抬了下脸,又忙垂下。
徐婉儿惊震的抬起头,眼底折射出不敢置信与惊喜的光芒。
皇后娘娘说什么?让她留在隆御宫伺候皇上?
“婉儿,还不过来。”幻如凝回头,斥道,但脸上不见一丝责备之意。
她一直在怀疑,如今徐婉儿的表情与神态也证明了,她绝不是第一次见到幻郇孑,恐怕她早就对他有心了吧。
“是。”极力遮住眼底大喜过望的激动,徐婉儿上前故作平静的行礼,“奴婢婉儿参见皇上。”
幻郇孑的眼神已经沉冷下去,犹如一滩深沉的死水,甚至连一眼都不愿施舍给徐婉儿,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幻如凝,良久才道,“朕不需要其他女人照顾。”声音里是隐忍的压抑与痛苦。
原来,她今日来看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无边的苦涩与心痛几乎让他窒息,眼底也微微红了。
“那么冬梅呢?”被那双太过沉痛的双眸盯着,幻如凝眼前有些晕眩,但她还是镇定了心神,沙哑着声音反问。
没错,自从幻如凝将冬梅驱逐出了磬夕宫,幻郇孑便将冬梅调至了自己身边伺候。
冬梅?是谁?难道皇宫里还有一个盛得皇宠的女人吗?嫉妒瞬间在心底蔓延,徐婉儿忙低下头掩住脸上的神情,但紧咬着唇的压抑已经透露出她的真实感受。
“那么如儿是想要用这个宫女与冬梅交换吗?”幻郇孑半垂下眼,问的淡漠,心底的苦涩与无奈却无人看见。
他不愿意这样与她相对,只是,她怎么能安排别的女人给他?她将他的情至于何地?
幻如凝握紧了双拳,沉默,好半响才回道,“不用了。”
她宁愿这次不成功,也不会将冬梅重新调回身边。不过,她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放弃的。
徐婉儿大失所望,但也多了个心的记住了“冬梅”这个名字。
回到磬夕宫后,幻如凝便让徐婉儿退下了,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双腿发呆。
一直以来,她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为了报复幻郇孑,她故意将自己中毒的事瞒了下来,因为她不想要他知道,治好她的毒,就是为了在成熟的那一天,让他知道,她想要看到他痛苦后悔的样子。
她额头上的伤也可以复原,可是,她却故意让那伤疤留在脸上,因为只要他每次看到她的伤,眼底就会流露出痛苦。
她故意不站起来,也是为了让他愧疚,让他的内心受到折磨,因为她的伤都是为她所受,她的毒是为了救她所中,一切都是因为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今日却失控了?她竟为了他而站起来,她竟反射性的站起来扶住他。
她懊悔的握紧双拳,重重的捶打着自己的头,眼底是挣扎的痛苦,内心无处宣泄的痛苦折磨着她,她扑在床上,紧咬住被子低喊着。
她真的好痛苦,有时候她宁愿将自己杀死,那样就不用总活在痛苦的回忆里。
退出了幻如凝的寝宫,徐婉儿一路沉思。
她总觉得这宫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一种说不透的感觉。先是皇后娘娘与诸葛臣相的关系,然后是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态度与皇后娘娘对皇上的态度,还有,皇后娘娘的腿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
因为想得太过专注,她竟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撞上了红柱。
吃痛的摸着头,发现周围竟有几名宫女正在清扫着院落,立即羞红了脸。
但那些宫女却是面无表情,彷佛根本没有看见她。
徐婉儿脸上的尴尬退去,她看着那些宫女。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磬夕殿的宫女们都在刻意的远离她,即使她是磬夕宫里的大宫女,但她总觉得那些宫女根本瞧不起她。
气怒的心升起,她大步上前,“你们在做什么?”
“回大宫女话,我们在打扫庭院。”宫女们停在手中的工作,回道,声音冰冷。
“打扫庭院?怎么这么晚才打扫庭院?你们在偷懒是不是?”徐婉儿根本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她只是借题发挥,想让她们知道,这磬夕宫她才是大宫女。
“我们没有。”依旧是平淡无波的声音,却更加惹恼了徐婉儿。
“你还敢顶嘴。”啪地一声,徐婉儿用力的甩了那名回话的宫女一巴掌。
那名宫女偏回头,不卑不亢的看着徐婉儿,眼眸冰冷而淡漠。
“你最好给我记住,我才是这宫里的大宫女。”徐婉儿被看得有些发毛,故意装凶的撂下狠话,便快速的离去。
宫女们皆是冷淡的收回视线,继续工作,彷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直到走出了院子,徐婉儿才停下来,喘息着。
不是她多心,这宫里根本没人将她当回事。若是连宫女都看不起她,她怎么能吸引他的目光?她拧着眉,面色沉重的思量。
在这宫里,她连一个值得信赖或是依靠的人都没有,即使皇后惯着她,但她却不敢保证若是她与皇后争夺皇上,她还能由着自己吗?
看来,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宫里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但除了亲人谁能信任呢?她要想办法让皇后同意将娘接进宫来才行,否则,以她一己之力,根本做不了什么。
哼,你们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站在这红城的最顶端。
第二天一早,徐婉儿便早早的来到了幻如凝的寝殿外候着,她的心仍是不安的做着挣扎。
她知道皇后娘娘接她进宫并忍耐她的犯忌必有原因,只是不知道这个原因足不足够成为她的要挟工具,毕竟皇后对她的不喜欢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可是,她却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因为这件事只有两个选择,不是默默无闻的做一名永远翻不了身的宫女,就是登上权利的顶峰。
为了后者,她必须赌上一赌。
所以,在伺候幻如凝洗漱前,她先将宫人拦在了外面。
“怎么回事?”幻如凝坐在床上,却不见伺候的宫人,微微拧了拧眉心。
显然,她今日心情不好。
“皇后娘娘,婉儿求您件事。”徐婉儿“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气低微而可怜。
“什么事?”幻如凝不动声色的问道,眼底却掠过一丝冷芒,心底已有几分了然。
呵,终于要开始了吗?
那不透一丝情绪的平淡语气让徐婉儿一颗心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这个赌注会不会太危险,只是,若不赌,她仅凭一己之力也无法攀上最顶峰。
心一狠,她咬牙说道,“娘娘,婉儿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可是婉儿只有娘这一个亲人,这近一个月来,婉欣一直梦见娘亲埋怨的眼神与病重在床的情景,婉欣真的不敢让娘一个人在外面,婉儿不安心。”她语气极为哀伤而害怕,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
“所以?”幻如凝淡问,唇角扬起抹嘲讽似的冷笑,但瞬间又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