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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华游子的足迹(5)

在蒙古人的西征中,还有一位随军使臣常德也游历了西域、中亚,并亲历了1257年蒙古军队攻占巴格达,灭阿拔斯帝国的过程。他的所见所闻由刘郁记录为《西使记》。

除走西域的陆路外,元代还有两位走海路的大旅行家值得称道,即周达观和汪大渊。

周达观(约1266~1346年),号草庭逸民,浙江永嘉人。元成宗元贞元年(1295年),奉旨出使真腊(柬埔寨)。周达观的任务是要沟通两国关系,使之成为元帝国的附庸国。他作为第一位受到真腊国王接见的中国使者,出游的政治性很强,但在顺利完成使命后,他也不忘休闲与考察旅游,饱览了柬埔寨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并遇见了不少中国商人。他在真腊呆了一年多,写下了《真腊风土记》一书。

汪大渊(约1311~?),字焕章,南昌人。自少年起就喜欢读有关风土人情的地理著作,受司马迁“足迹几半天下”的传奇生涯激励,立志效法,19岁就跟商人出海远航,历时5年返回。1336年又第二次出海远游,为时3年,1339年归国,两次旅游共计8年。他在东南亚和印度洋各地从事商贸和考察,游历了220多个国家和地区,到达过阿拉伯和东非海岸,甚至入红海,进到地中海南岸和意大利半岛南部的那不勒斯,是中国古代旅游史上足迹最广的旅行家。他于1349年撰写了《岛夷志略》,史料价值极高。

明代前期中国人的国外旅游活动也不逊色,但主要是官方行为。如洪武二年(1369年),朱元璋派吴田出使爪哇国,洪武三年(1370年),派御使张敬之出使渤泥,洪武九年(1376年)派泉州人林驽往西洋。到永乐年间,出使外国的使团更多了,其中以郑和七下西洋最为有声有色。

郑和(1371~1435年),本姓马,名和,云南昆阳(今普宁县)人,回族,伊斯兰教徒,其祖先是西域人,后随元军进入昆阳。1381年,明军击败盘踞云南的元朝残余势力梁王,11岁的马和被带到南京,用为太监,赐予燕王朱棣当侍童。“靖难之役”,朱棣抢班夺权成功,马和因功受赏,升为太监首领。受封时因谚语“马不登殿”的影响,成祖就随手赐予他郑姓,故改为郑和。又因他皈依佛教,小字改为三宝(保)。1405年,成祖首派郑和下西洋(元明时代把东经110度以西至非洲东部均称西洋),目的有三:一是寻找惠帝朱允炆的下落以绝后患;二是“耀兵异域”,“树大明天子之威,安抚海外臣民”;三是想到西洋取宝,开始海外航海贸易。直到宣德六年(1431年),宣宗派郑和第七次下西洋,第一个目的始终没有实现,第二、第三个目的倒是硕果不少。郑和下西洋的壮观场面可以说是世界航海史上前无古人,每次出航的船只少则五六十艘,多则数百艘。最大的船长44丈,宽18丈,是为“九桅宝船”。船上配备有堪称世界一流的导航仪器,如罗盘、探测器、牵星板、海图和计程法等。整个旅行团各色人等齐备,有随从、翻译、外交官、都指挥、千户、百户、士兵、医生、船工、买办、书手、天文官员等等。第一次下西洋的团队成员达17000多人,第七次有27550人,可谓浩浩荡荡。七下西洋所到37国,成为中国直航波斯湾、阿拉伯半岛、红海及非洲的第一人,比西方人达迦马直航印度洋早80年。郑和下西洋之游,加强了中外文化经济的联系与交流,带回斑马、长颈鹿、宝石、香料等珍奇异货185种。更重要的是许多国家受之感召纷纷来华访问,第三次航行带回19国使节访华团,第五次下西洋带回16国使者,其中苏禄国东王、西王、峒王率领的访华团达340余人。郑和下西洋也带去了大量中国产品和文化,而且在沿途各国留下了诸多遗迹,成为今天的旅游名胜。随郑和一同下西洋的马观、费信、巩珍,将沿途所见所闻各自整理成著作《瀛滇胜览》《星槎胜览》《西洋番国志》,成为当时珍贵的导游著作。

除了海上大规模的出访外,明代前期对传统的陆路通西域之旅也没有放松。立国之初,朱元璋就先后派傅安、郭骥、陈德文等出使西域帖木儿帝国。这时正是跛子帖木儿野心膨胀之时,使者被扣撒马尔罕。当1400年帖木儿死于侵明途中,帝国分崩离析时,明朝进一步加强与西域中亚各国的联系,先后派吏部员外郎陈诚、户部主事李暹等人五次出使西域,足迹遍布中亚各国,并分别著有《西域行程记》《西域番国志》。宣德五年(1430年)和八年(1433)年,太监李贵也两次出使西域,到了哈烈和大不里士。

明朝中叶以后,政府海禁更为严厉,把郑和下西洋的宝船连同航海资料都一把火烧了。清朝不仅海禁,还实行“迁界”,基本终止了与外界的国际交往。民间的海外游也就没有多少可圈可点的故事了。明清两朝执行闭关锁国政策,既阻碍了中国人走出去的步伐,也极大地遏止了外国游人到中国的交流。这时已经没有唐代大食人、胡人成千上万居留广州、长安的现象,也没有元代色目人充斥中国旅途的情景,唯一有特色的是,西方传教士的身影常常奔走于大江南北,如较早的有利马窦、汤若生、张诚、南怀仁、艾懦略、白晋等等。明末清初之际,平均每年约有30多位西方传教士到中国,目的是传播上帝的“福音”,但客观上也带来了西方一些先进的文化。统治者能接受他们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带来的“奇技淫巧”,如自鸣钟、西洋镜给生活带来了乐趣。当然,一些实用的科学技术也能为统治阶级服务,如天文、历法、地理测绘等等。但也经常闹出些文化碰撞的大笑话,如传教士好不容易在东方土地上谈“地圆说”,大清朝臣杨光先竟嗤之以鼻:“球上国土之人脚心与球下国土之人脚心相对……有识者以理推之,不觉喷饭满案矣。夫人顶天立地,未闻有横立倒立之人也。”人们都不竟哈哈大笑。

大清国的统治者是绝对不想出去走走看看的,直到日薄西山,才有五位大臣出国考察,那也是很不情愿的事情。

2.心情不一的国内宦游

旅游始终是离不开一定经济基础的支撑的,古代中国官宦人家也就始终占据着旅游的中坚力量的地位。他们有钱,有闲,有各种机会,并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也就能留下更多的痕迹。

北宋著名的宦游者非常之多,如寇准、苏轼、范仲淹、王安石、欧阳修、黄庭坚、秦观、张来、晁补等。

苏轼(1037~1101年),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四川眉山人,出身官宦家庭。20岁取得功名,曾被仁宗高兴地认为是其子孙的宰相候选人。谁知他进入仕途却一路坎坷,身不由己卷入党争,处于旧党、新党两边不讨好的境地。45年的宦海沉浮使他有机会26次在11个郡、16个州县任职,也多次入京任朝官,还多次遭贬荒蛮之地。也许是他心情开阔,也许是靠山水滋润安抚,无论上坡还是下坡,是入峡还是出谷,他都把旅游进行得有滋有味,写出了“入峡工巉岩,出峡爱平旷,吾心淡无累,遇境即安畅”的心理感受。他两次到杭州为官,留下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奇妙比喻,为人们千百年所传颂。即使跌落到黄州任团练副使,生活窘迫到常向四邻乞米为生时,竟也能泛舟江中,豪饮朋友带来的酒,大唱“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直到步入老境,他还被政治之浪无情冲击,1098年,这位62岁的老头被贬到海南儋州,那里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已是天涯海角了,仍逃不脱被排挤的命运。他不能住在官府里,只能盖几间草房栖身,但他依然没有失去对大自然的热爱,照游不误。他一生都在起起落落的宦游中度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在归乡的途中。

苏东坡的旅游最大的功绩是以他的笔墨为祖国的山水着装增色,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笔迹。他的审美及发现,又使这些地方成为千古旅游名胜。他不愧是宦游大家中的佼佼者。

北宋时的宦游者,多是面对青山绿水,陶醉于一种审美的境界,并由衷地抒发出自己的情感或抱负。如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范仲淹神游之时仍不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王安石登高“不畏浮云遮望眼”,低回时期待“春风又绿江南岸”。他们都是中国旅游文化创造者中的优秀代表。

南宋时的宦游者的心境就大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有了国破家亡的切肤之痛,他们的游历不是颠沛流离的逃难,就是金戈铁马的酬志。祖国山河破碎,伤感之中,怯懦者追求的是苟且偷安,醉心于灯红酒绿的夜游,“看楚女,纤腰一把。萧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周邦彦)、“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陆游)、“隔岸犹唱后庭花”的游乐;热血者则“醉里挑灯看剑”,“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杰出者有陆游、辛弃疾、杨万里、范成大等。

陆游(1125~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是位有“小李白”美名的大诗人,但更是一位旅游家。宦海沉浮几十年,也是游历半壁河山的几十年。闽江、西湖、金山、滕王阁、黄州、江陵、锦屏山、剑门关、凌云山、秭归、庐山、金陵,都留下了他的游踪,也留下诗词4300多首。他诗中的爱国情操多是受祖国山水的滋润而发。“国破山河在”,正是这种民族伤痛时刻,激起他“一身报国有万死”的壮志,半壁河山的游历更促使他魂牵梦萦有朝一日随“王师入秦”,收复中原。直到86岁高龄的生命最后一刻,仍嘱咐后人“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