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护士长带她去相亲。主任的儿子,果然是高大的,好像他哪儿都大,眼睛比牛眼还大些的样子,一眨不眨地盯得胡蝶心里发毛。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护士长和蔼可亲地捏捏胡蝶的肩膀,然后走到他那里,套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他别老盯着人家看,他嘿嘿地笑着,终于移开了眼睛。
厨房里的阿姨是主任家的保姆,刚才来传过话,主任说了,今天就在这儿随便吃点。他有个大刀,潘医生要麻醉,两个人今天都不回来吃饭,请护士长帮着张罗张罗。潘医生是主任的夫人,手术室经验丰富的麻醉师。
胡蝶用眼睛悄悄地扫描这个富丽堂皇的客厅,在那之前她只在电影上看过这样的家。彩电、音响、冰箱、立式空调、环绕着玻璃茶几的宽松的真皮沙发,稳重的落地台灯和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相映成辉。现在来看,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是那个时候,对一直在乡下长大的胡蝶来说,有眩晕的感觉和真实的向往。于是,她没有拒绝主任的儿子对她试探性的抚摸。他等护士长走了,便从沙发的那头挪移过来了,她心里是有些慌的,但却没有挪动。
吃、吃、不要客气。
他抓这一把干果,往她手里塞,太满了,散落在她的两腿上,他便去拾。显然是有意的,胡蝶稍稍动了一下,却没有完全躲开,只说,我自己来,自己来。后来他又抓过她的手和胳膊,他说她真好看,他还“无意中”将手放在她陷在沙发里的臀部旁边,她就是笑,并不躲开,那年她才19岁,便懂得自己要什么。这个高大的男的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是外科主任的儿子,看上去就是太急躁了一点,又没有什么毛病,她算什么呢?家在龟不生蛋的偏远乡村,还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不过就是好看一些,好看的女孩也不是没有,那妇产科刚分配来的五朵金花不是也人人都夸吗?她的确是聪明的,她其实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牛眼,她喜欢那些风趣有见识,清清爽爽的年轻医生。但她知道,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她的能耐在那个时候便渐渐地发挥了。她让人感觉她对他印象很好的样子。
理所当然,他们俩的关系发展得如火如荼。第二次约会的时候他就伸手到她衣服里面摸她的乳房了;第三次,她没有悬念地失身了。他人大、劲也大,胡蝶拒绝得又不是很彻底。疼痛过去以后,胡蝶反而对他很依赖了,只当他性急,喜欢自己。没有一个人告诉过胡蝶,这个人十五岁的时候就穿着他父亲的衣服,挂着他父亲的听诊器,悄无声息地潜入女病员的房间,以听诊的名义,直接地拨开女病人的衣服或者将拿着听诊器的手伸进她们的内衣。他人不知鬼不觉地连续干了一个星期,其中有从未恋爱过的少女、成熟的少妇、甚至中年的阿姨。她们都叫他医生,以为他来查房,非常配合。如果不是一个曾经做过医生的中年女病人看出了他根本毫无章法的手法,真不知道他要干到什么时候。他知道选择时间,正好在晚班交接班以后,大家都下班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也忙着吃晚饭了,送饭的病员家属都还没有来,没什么人到病房。他个子高,发育早,虽然15岁,但板着脸,穿着白大褂,有时还戴着帽子,也看不出来小,只当他是个工作不久的。
这么大个事情,除了护士长、主任和一个老护士,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那个中年的女病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服了她,反正,没有引起任何骚动,那些曾经被他摸过的女病人,可能一直到现在还以为那个人不过是查房的医生。胡蝶又怎么知道呢?
胡蝶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他带她去跳舞,跳看不见人影的贴面舞,跳浑身是汗的迪斯科;带她去卡拉OK包房,告诉她这里面有些做生意的小姐,只要有钱就可以陪唱、陪酒、陪---,就像这样。然后他关紧门,两人模拟一回嫖客和妓女;
开始的时候他还带她去看电影,买刚刚流行的那种情侣座,好在黑暗中将手伸进她的内衣或内裤;后来,电影不大看了,经常带她去私人录像厅看三级片,常常是看一半就拉着她离开,心急火燎地找地方,情人街的树丛中,小河边的灌木丛中,或者干脆在某个不大有人也没有路灯的拐角,将胡蝶往摩托车上一压。胡蝶开始还有些害羞,后来这样的片子看多了,竟也放开了。他不是坏吧,女人总有这一天,他不过是太喜欢这个了,太喜欢自己了。胡蝶喜欢这样为他解释,既然这样,其他的也就想不到了。何况他还给她送花,给她买喜欢的衣服,平时她看中的东西他总会千方百计地送给她。
也许她的变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个医院的老护士都还记得,好像是突然之间,她脸红的习惯没有了,她眼神躲躲闪闪的毛病也没有了,她得理不饶人了,在晨会上她主动发言了,条理清楚、重点突出,护士长总是表扬她在工作上有热情;那几个年轻的医生,在她烫弯了又拉直了、拉直了又烫弯的发丝里嗅出了另一种属于女人的味道,她完全不是女孩了,她艳丽、性感、甚至风情万种,他们更喜欢她了,但不是前面那种喜欢。他们陆续地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却更加肆无忌惮地跟她开玩笑,当然是在主任不在的时候;她对他们不屑一顾,但会常常用一种只有她有的眼神让他们想入非非,她喜欢那种感觉;他们有时候在适当的机会也会对她动手动脚了,他们都是医生,女人的身体在他们的眼中不过就是身体,器官就是器官,玩的不过是个风趣。她从不生气,或者佯怒,她喜欢这样的嬉戏,那么她还是喜欢他们的?那个马上要跟她结婚的,她在想:实在是太奇怪了,主任倒是个儒雅的人,他的儿子怎么会这样地粗俗呢?她毕竟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都有些罗曼蒂克的想法。她用了粗俗这个词,在她将要结婚的男人身上。但她,决定要和这个粗俗的男人结婚。
阿祥已经来过了,和他的爹娘,三个人一起来的,接到胡蝶要他们来一趟的信后立即动身的。到达医院的传达室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在传达室央求看门的给胡蝶打电话。胡蝶慌了,说正在上班,病房忙,暂时走不开,叫他们先在传达室等会。护士长知道了,跟主任商量,主任让护士长代替他接待。护士长来到传达室,热情地招呼他们,然后就在传达室给胡蝶打了个电话,叫她下班后直接去医院食堂小餐厅,说自己带着她的爹妈和哥哥先去了。其实她在病房已经跟胡蝶说好了,这个饭局是帮她彻底解决问题的饭局,她不方便出场。只要在一个半小时以后在食堂楼下等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