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终级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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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与天争命(1)

斡德斡隆人阵组织毫无条件地把金大牙送给冯彦钧作为礼物,并在他的要求下,赠送他一艘渔船。

只剩下最后的三天期限,时间不待人,他必须按规定把金大牙送回台岛接受审判。他来不及休息,把金大牙锁到舱底,独自驾驶着船只向公海方向驶去。

清晨,红日初升,云朵的颜色被它染得越来越深,它们飘浮着纠结在一起,渐渐与海平面相接,一下子,整个大海被它们的光彩映红了。

冯彦钧仰首望向蓝天。

很快,碧蓝的天空上出现一架银色飞机,队长长途赶来,低空盘旋片刻,放下绳梯。冯彦钧把金大牙敲晕,背着他登上飞机。

队长竖起大拇指:“壁虎,干得不错!”

他把金大牙放下,只说了句“我睡一会儿!”然后扑通栽倒。此时,他的眉头不再紧皱,右手也不再紧握,他呼吸绵长,第一次心无旁骛地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队长推醒:“哎,到了,到了,别睡了!”

他伸了个懒腰,抱怨:“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你知道我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等你完成任务再好好睡!”队长已经把飞机降落在一个孤岛上,孤岛上他提前放有一只没有任何国家标志的汽艇。

冯彦钧还不满意:“你先别急着走,跟我一起审审金大牙,我要先拿到翔实的口供。”

队长想了想,戴上墨镜,把金大牙提到荒岛碎石间,才弄醒了他。冯彦钧跟过来,松松垮垮地坐在金大牙对面,一脚蹬在就近的石头上,弓着腿,胳膊肘支在上面,身体微倾,边掏耳朵边轻声慢语地问:“大牙啊,是谁指使你追杀神鹰的?”

队长看了,着实想笑。冯彦钧瞟了他一眼,严肃地咳了一声,队长更想笑了。

金大牙也是聪明人,已经认出面前的人就是神鹰,情知此人无比厉害,自然不敢跟自己的皮肉叫劲。他先咚咚磕了两个响头:“神鹰爷爷饶命,神鹰爷爷饶命,这事不是我干的,我是被逼的,我也从没伤害过你的家人!”自从被迫逃亡寄人篱下后,他就再不复当年黑帮老大的形象。

冯彦钧赞许地点点头:“算你聪明,只要你老实交代问题,老子就可以饶你不死!”

金大牙不敢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一道来。

可以说,“金雕”特战队是青年党的政治牺牲品,当权者的替罪羊。

当年国民军垮台,青年党上台后,军方由于受国民军“反台独”教育熏陶,长期以来,台军上到将军,下到普通士兵都有较浓的维护国家统一,反对“台独”意识。即使是推行分裂政策的唐总统主政后,台湾军方仍不支持他的“台独”分裂政策,不少将领多次表示,他们不为“台独”而战。为了获得军方支持,唐总统在军队中大肆培养自己的嫡系,直接干预到校官任命,造成军队干部良莠不齐。

苏长庭就是积极向唐总统靠拢的校级干部之一,他过去在冯彦钧所在的司令部任参谋长,不过十年工夫,一路官运亨通,竟成为青年党情报局副局长,把台岛第一大帮青龙帮发展为其旗下的情报组织。他与青龙帮两任总堂主交情甚好,一直与他们合伙做地下军火生意。这些军火不是走私而来,而是苏长庭利用自己职权,把军队损坏的枪支或者根本没有损伤的枪支一并报损,然后买通相关人员,用废铁替代原枪支吨位,欺上瞒下,把并没有达到退役要求的枪支通过青龙帮,卖到国外某些武装组织手中,牟取巨额暴利。

最为可悲的是,替他运送这些枪支的,竟然是维护和平正义的军人。苏长庭每次都以军事演习为由,把这些武器让不知内情的士兵送到指定地点,由青龙帮冒名接收。

终究纸里包不住火,有人发现他所为,向司令部揭发了他倒卖报损枪支的行为,他提前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围巢“金雕”特战队,而被抓捕的与“金雕”特战队接头的人,则一口咬定他们正在与“金雕”特战队进行军火交易。然后,苏长庭又买通多方人员结束调查,彻底将当年血案掩盖起来……

冯彦钧听罢,不由双拳紧握,仰天长啸:“各位兄弟们,神鹰不才,今日才将血案真相大白,你们终于可以含笑九泉啦!”他痛到极处,以拳捶地,拳拳见血。

队长先劈晕了金大牙,然后红着眼拉起他:“壁虎,太阳要落山了,你快赶路吧!”

他这才站起来,把金大牙扔进快艇。

队长想了想,问:“你本名叫什么?”

冯彦钧一怔,随即告诉他,叹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队长拍拍他的肩:“很荣幸遇到你这个朋友,我们后会有期!”他登上飞机,眨眼消失在碧海蓝天里。

会有期吗?冯彦钧怅然半晌,忽而感觉身体极端不适,他伸出手,感觉手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心口好似有千百只小虫在噬咬。他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吃兴奋剂过多,可能上瘾了。然而现在兴奋剂已经用光,他强忍着驾驶快艇,快速向台岛方向驶去。凌晨四点,他准时赶到与国民军主席秘密约定的港口,此时台岛警察已经将港口戒严,严阵以待。

他松口气,将船靠岸,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

……深碧色的海水在阳光下荡漾,粼光闪闪,河之对岸,有佳人迎风玉立、衣袂飘飞。他激动地喊着她的名字:“程诺,程诺!”那女子闻言,娇媚横生,对他展颜而笑。他迎上前去,兴奋地拉住她的手,与她脉脉相视,从此明月白露、白云悠悠,天荒地老情难绝……忽然,那女人柔媚的面皮落去,竟化成一只青面獠牙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恶狠狠咬来……他惨哼一声,猛地睁开眼。梦中景象顿时全无,但见满目柔和的水蓝,暖暖的日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一片祥和与宁静。

触目所及,他身体的右侧,一位妙龄女子正对他微笑。他不相信地使劲眨眨眼,努力看清她,表情渐渐由惊喜变得很失望——她,只不过与程诺有些相像罢了。

“做噩梦了吧?”那女子温柔道,“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吴雪莉,以后叫我雪莉医生就好!”

他报之一笑:“吴医生好!”这时,他感觉手中有柔软的物体动了动,不觉尴尬,立即松开她的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说话时眉峰稍稍扬起,看得出她很有表现欲。

“好多了,谢谢你!”他很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了毒瘾,“我身体现在是不是对兴奋剂产生了依赖性?”

“以你自己的意志力,这点依赖性不算什么,只是你实在缺乏休息,你猜你睡多长时间了?”她调皮地问。

他摇摇头。

“整整两天一夜啊,你可真能睡!”她深笑时两涡酒窝出现,他望着她,心想,如果这两只酒窝长在程诺脸上,该会怎样的灵动呢?!

她见他望着她发呆,脸不由微红,羞涩地垂下头。

隔了一会儿,他问:“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吧?”

她回过神:“哦,不,现在还不可以!”

她不是说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吗?他说:“我还有事情要办!”

吴雪莉这才告诉他实话:“你现在还没有解除警方监禁,等案情侦讯结束,你就自由了!”

他只好耐心等待,每天陪他的只有这位女医生,甚至近亲属都不能探视。百无聊赖,他就对着与程诺相貌酷似的吴雪莉谈笑聊天,还可适当地解遥远的相思之苦。不知不觉,又是一月有余,正当他奇怪警方为什么不把他提堂过审,却软禁在此不闻不问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位笔挺的台岛军人,他立正,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姜司令到!”

冯彦钧立即恢复军姿,站起来,敬礼!

来人中等身材,严肃而不失和蔼,他回之军礼,然后称呼冯彦钧原来的军衔:“李上士,坐!”随即,他先坐在吴雪莉准备的椅子上,他身后几名官职比他相对较小的军官也都和冯彦钧介绍后依次坐下。

只听姜司令道:“通过对苏长庭盗窃报损枪支案审查,我们对金雕特战队所受的不公正待遇深表遗憾,即日起恢复金雕特战队所有人的名誉。等你病好后,我们专门为你召开一个表彰授衔大会!”

周围响起掌声。

冯彦钧心中嘀咕,我哪有什么病啊?还不是你们要关着我!而且,今天对他如此高规格地对待,他很有点受宠若惊。他立正,行军礼后说:“谢将军!”

吴雪莉站在他身后,崇拜地望着他。

这时,坐在司令身后的参谋长笑道:“司令,您看,李上士和吴医生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姜司令别有意味地打量两人一番,站起来:“既然如此,我们这群老家伙们就不打扰年青人的好事了!”

众人笑后,又鱼贯离开,冯彦钧望着吴雪莉垂眉羞涩的样子,心中忽而迷茫起来!

不久,藏匿在台岛的许焕年和钱秀珍被遣送回国,接受他们应有的法律制裁。他也回到他所在的军队,直接由士官晋升为校官。这时,他已经成了军队众所周知的公众人物,许多人都对他敬畏有加,摆在他面前的,是无量的光明前程。

以他的年龄,兵役期已经结束,他打过一次退役报告,如他所预想的,都被驳回,他不再做无谓的抗争,专心训练他手下的兵。吴雪莉不时以医生身份来看望他,激励他努力工作,把握前程。对于和程诺相貌相似的她,他不是很讨厌,有时间就见没时间就不见,即使她说了自己不爱听的话,他也一笑了之,总保持一种若即若离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

转眼半年过去了,他依旧独来独往,除了主动来找他的吴雪莉,他再无异性朋友。这天,训练结束后,姜司令的副官邀请他前去赴约,他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不自在地离开。

也许十几年前他会把仕途进阶作为成功的标准,但对于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来说,功名富贵对于他来说不过过眼云烟,什么都不及真正拥有来得踏实。

他有幸参加了姜司令的家庭派对,发现吴雪莉居然是司令夫人的内侄女,他立即明白,这个Party是专门为他和她准备的。他不想被拉进任何政治派别,更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宴会中他表现得非常沉默,中途便借口退场。

吴雪莉追出来:“明志,你送我回家好吗?”

有时,看到她的眼睛,他总是自欺欺人地想起那个女人,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一路上都是她在说,她说她很小母亲去世,父亲另立家室,她一直独立生活,之所以学医,就是为了自己能够照顾自己。成年后,父亲分给她大笔财富补偿,她本想独自过一生,可自从遇到他之后,她想法变了,她觉得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又说起程诺,她说她听说过他们的故事,她不会计较,如果他还能回大陆,她绝不阻拦他,如果不能,就不要拒绝一个爱你的人,也许她才是陪你度过漫漫一生的人。

曾经,也有个女人怜爱他,愿意与他共度一生,所以此时他内心终究还是有些感动的,所以也不忍心直接拒绝一个卑微到如此的女子。他驾车回军队的路上,接到母亲电话,告诉他苏介母女终于得到台方许可,两日后来台接他的师傅遗骨回大陆。

他听罢,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其实,程诺一直在为两人能走到一起努力,而他,却总是掂前想后地悲观!这个时候,难道他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吗?他鼻腔里胀得发酸,仰望东方茫茫星空,呆坐半晌……

那一天,天空碧透,云絮如织,一如他渴望已久的心情。

银白色的飞机准时停在绿色的停机坪上,她一袭白色衣裙,骨秀神清,亭亭走来。

思念和惊喜早令他神志失去控制,他全身的肌肉都僵得发硬,心窝绷得发痛。他直直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脸上没有笑容,眼中有些水光,嘴角微微颤抖:“大钧,过去,是我不对!”

他似哭还笑:“你——唉,怎么要那样想呢,这不是我们两人的错!”

她闻言稍怔,然后轻声问:“大钧,你能陪我走走吗?”

他说:“好!”

苏介叹口气,提醒:“小诺,我们今天晚上的飞机?”

程诺嗯了一声,自己单独向前漫无目的地走,冯彦钧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啊,他能说什么呢,现在他什么也不能答应她!

两人默默向前赶路,却不知要去何方。

终于,还是他先开了口:“程诺,中午了!”

“哦!”她茫然地望望白花花的太阳,跨越性地问,“你身体全好了吧?”

“嗯,全好了!”

“哦,那就好!”她说:“那我们回去吧!”

走了这么久的路,她一定很累!他说,“我饿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她垂着头:“好的!”

两人进了酒店,对面而坐,冯彦钧为她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

她说:“给我来一份空心粉!”

他一怔。

她在空心粉里倒了许多芥末、辣椒粉和醋,混在一起,一口口吃,吃的时候,泪水不知不觉落到面条里。

他把盘子从她手中端过来。

她见他要吃,急忙说:“不好吃,太辣了!”

他替她重新要了份空心粉,然后把掺有她眼泪的饭一口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