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打的是什么领带?只能配制服,在所谓的社交场合,你这样的身高身形身材,最好打温莎伯爵款的领带啦!”迤逦垫起脚尖帮他打领带,温又笑顺从地弯下腰,让她更方便动手。
她一边打领带一边跟他念叨,“这款领带是不错,不过看上去衬得你太严肃了。明天我去买一条月金色的领带,配钻饰礼帕应该更趋完美。”
他偏过头,让她替自己整理后方的衣领。她的唇不小心蹭过他的耳垂,温又笑慌忙直起腰,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哦!”
他的脸微微泛红,不会……是在害羞吧!
奚家大少的庆生Party,必定客似云来。
向来只能站在外围负责安保工作的温又笑俨然成了这场庆生会的主角,被季孙迤逦大小姐拽着到处跟人打招呼。
若是不提及他的保镖身份,光看他这一身华丽经典的行头,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能和奚日再相提并论的富家大少。
似乎刻意不想去揭开他的特殊身份,每当有人向奚日再暗示:“季孙小姐身边的那位男士看起来有些面生啊!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刚回国吗?”
“迤逦的朋友,刚认识不久。”奚日再淡淡一句回道,让人无力再追问下去。
象牙白小礼服、黑色镶钻西装,他们俩站在一起已经是这场宴会最完美的风景。完美到大家可以自动忽略宴会的主角——奚日再脸上的愁云惨淡。
死翁半晴,一句“我要打工赚钱”就拒绝了他的邀请。靠,她不来,这场宴会还有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跟这群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的家伙打招呼吗?
音乐响起,第一支舞照例该由今年生日会的主角开舞。
自打奚日再五岁那年,奚伯父帮他开第一场生日舞会起,迤逦就是他的开舞舞伴。
十六年如此,今年也不该例外吧!不该因为翁半晴的出现而有所例外。
反正今晚翁半晴也没有来参加生日宴会,看来奚日再也没有其他选择。迤逦主动朝寿星走了过去,“老规矩,我陪你开舞吧!”
她优雅地向他伸出手,奚日再的手却探向一旁的高脚杯。“迤逦,今晚我不想跳舞。”不想和任何一个翁半晴以外的女生跳舞,更别说是有特别意义的开场舞了。
他将她晾在当场,迤逦还不死心,“这可是开场舞嗳!你是寿星,总该你带人先下场啊!”
“我、不、要。”心情不爽到极点的奚大少根本不想去理会别人的感受。
他们,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迤逦伸出的手忘了抽回来,悬在半空,不知道下一刻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双眼只看得见奚日再。
直到宽厚的胸膛抵住她的脊背,给她足够的支撑——他在她的身后,一直站在那里,好像永远不会离开。
她侧过头,目光所及是温又笑坚毅的下巴。“温……温又笑……”
她伸出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那样冰冷,冷得他忍不住揉搓着她的手心。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上前一步挡在奚日再和她之间。放低声音,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他,告诉他奚日再——
“如果你不喜欢迤俪,我就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奚日再一口饮尽杯中物,单落给他两个字,“——请便。”
温又笑再无犹豫,拉着迤逦的手走进舞池。手搭在她的腰际,在她发怔的当口,他在她耳畔低语:“我的女朋友,可以跟我跳这第一支舞吗?”
女朋友?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迤逦傻傻地抬起头看着他,傻傻地窝在他的怀里,傻傻地任他带着自己在舞池里旋转、旋转、再旋转,直到头晕目眩。
奚日再的冷漠,温又笑的支持,他们俩,两张脸在她的眼前交叠,直到难分难解。
在他的怀中,她的世界已是一片天花乱坠。
一曲终了,她的气力也消耗殆尽,只能无力地倚靠着他,才能勉强站稳。
“累了吗?”身为保镖,他总是第一眼便留意到需要他保护的人。
迤逦点点头,“我想回房。”
“好。”看她有气无力的模样,温又笑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她抱上楼,直至送进她的卧房。
将她安置在床上,他替她垫好枕头。楼下浪漫的音乐隐约传来,他们之间却是长久的静默。
看着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埋进枕头里。温又笑有些茫然,张了张口,他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吞吞吐吐地开口,“我先……我先出去了,我就在门口,有需要你就叫我。”
“不要。”她慌忙坐起身,“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她手脚并用,硬是将他拉到床上,抽了自己的枕头给他,她拍拍身边的床位,“你睡我旁边好不好?就今天一夜,请你真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我,好不好?”
睡在她身边?他可是大男人啊!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是看她那副沮丧的样子,温又笑硬生生地吞下了那句拒绝,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而后说服自己躺下。
难得他如此温顺地听从她的安排,是可怜她吗?迤逦的悲伤在加剧,蜷缩在他的怀里,她不知道下面的话是在对他说,亦或只是她的自言自语罢了。
“你知道吗,温又笑?今晚奚日再拒绝跟我跳开场舞的时候,我不觉得特别悲伤,反倒……反倒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好像长久牵绊的枷锁忽然之间松开了,我——如释重负。”
该结束了,对奚日再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阖上双眼,为另一个男人而流的泪滴在他的怀里。
温又笑伸出手指替她擦去泪水,粗鲁而彻底——她,近在他的枕边,却远得他永远也触不到。
季孙迤逦睁开眼的瞬间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现在是怎样?
她的脸对着温又笑的胸膛,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她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他的长臂更是夸张地将她紧紧环抱。
哦,天啊!这是哪部偶像剧的无脑剧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不对,不对,她记起来了,昨晚是她硬拉他同床共枕的,才会发生今早这么怪异的场景。
啊,清醒过来的大脑让迤逦的脸瞬间转红,跟火烧云似的。赶紧抽身下床,她希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间房。最好十天半个月不要见到温又笑,省得大家尴尬。
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她往后退退退……就快退到床边了,哎呀!她快要失去平衡掉下床了,救……救命啊!
她救命的喊声尚未从口中发出,他的长臂已经过境,迅速地将她捞起来,再用力一带,她好不容易远离他的距离又被他拉近了。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睁开眼的同时。”他的专业可是保全,如果连所要保护的人在做什么都搞不清楚,还要他这个随扈干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戳戳她瞪着他的眼睛,他坏心眼地撇了撇嘴,“你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啊!”她赶紧拿手捂住双眼,还腾出一只手去捂他的眼睛,“你不要这么近地盯着我啦!我还没有洗漱。”
坐起身,迤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全新一天,我决定从今天起忘记奚日再,彻底忘掉这个不爱我的男人。”
温又笑已经穿戴整齐,回过身来,他向她伸出手,“准备好了吗,全新的季孙迤逦小姐?”
握着他的手站起来,忽然之前和奚日再有关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迤逦偏着头笑望着他,“唉,你知道吗?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全新的恋情。”
她笑得不善哦!温又笑好整以暇地瞅着她,“小姐,你想干什么?”
迤逦站在床上,一步步向他靠近。床的高度足够她俯视着他,她的手臂环绕住他的颈项,像伊甸园的蛇围绕着亚当,她捧起他的脸,在晨光之下。
“我啊……决定和你展开一段全新的恋情。”
从肩头拉下他的手,温又笑全然未当成正经,“不要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