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恕老臣斗胆,在堇宵宫出世之时,并未听人说过堇妃产下了皇子,而宫中也无人识得这位姑娘的身份,光是听席旁人片面之词,就相信了东方宸的真正身份,怕是传了出去,百官与百姓也不能信服。”
东方兆光沉眼看着面前的一个老臣,他并非左相的群党,却是辅佐了三代君王的忠臣,如今官居右相,与左相相抗衡,他的一席话一出,堂下开始了轻声的议论。老臣相的话确实也是众人心中所想,只不过,之前都不敢出声,怕与左相扯上关系。
“爱卿所言即是。”东方兆光拿出一封堇妃亲手所写的密函,与当年送给他的刺绣放在一起,字迹可以判定属同一人,“当年堇妃因为受到压迫,却求救无门,为了保全宸儿的安危,唯有拼死一搏。这里,还有朕亲赐的玉佩为证,不过,朕也想过众位大臣的疑虑,来人,传纹太医。众卿稍安勿燥,等到纹太医前来,所有的真相都可水落石出。”
大家一听纹太医,均不再出声,纹太医在宫中任职多年,是出了名的妙手,而且正直不阿,纹家几代人都在宫中任太医一职。而纹太医的医术与人品更是深受皇恩,皇上特意批准,纹太医属皇上专用太医,除非是命悬一线的重症,才会需要出动他,一般来说,他在宫里就是一个闲职。
而听说,十日前皇上特许纹太医可以出宫回乡,去替已经辞官在家赋闲的老纹太医过六十大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朝堂中一时之间的沉静,东方兆光转头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皇后,笑了笑,“皇后因为朕的病情,这两天也受了不少的惊吓,不知道等一下纹太医来了,皇后会不会不高兴?”
“皇上,臣妾惶恐,臣妾怎么会不高兴?”
“嗯,那就好,朕一直担心皇后会因为朕在临终之前将皇位易主,你会心生怨怼,看来,朕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真是一个心胸宽阔之人。”皇帝赞许的笑着点了点头,皇后抬眼与他对视,从他的眼中,除了笑意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出来,突然之间觉得这个朝夕相对十几年的男人,好陌生。
他的笑,更像是一把利刃,正逼近她纤细的脖子,候着时机,就会给她痛快的一刀。
随着纹太医进殿的脚步声,一声声重重的踩在她的心上,身后一双小小的手,适时的握着她的冰凉,轻轻的将温柔传给她,回过头,却是东方立业,她养了十年的儿子。“母后,你放心,儿臣一定会力保你的平安无事。这么多年,你够苦了。”他轻轻一笑,虽然才不过十岁,但他是从宫中长大的皇子,这一切是是非非在他虽是稚龄,却已经非常清楚的了解到一些真相,而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立业,母后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如果真有什么事,你记住,去找……”
“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他适时的制止住皇后欲出口的话,眼中有着与往常遇到事情就惊慌失措截然不同的冷静,就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般,“男子汉,应该要有所担当。”
他眼中的坚定让皇后王雪忧的心里一紧,却见他已经悄悄退下,回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却在静静的偷看着皇帝,那个对他疼宠有加的父皇。他本是天资聪颖,可是,因为皇上的过于溺爱,而让他有些嚣张跋扈,甚至在与左相对立的百官心里,东方立业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暴君。
这一切,都是缘于后宫之中的暗斗明争,父皇对他是疼爱有加,可是,后宫之中妃嫔如云,父皇只要连着几月没来母后宫中,母后必会长吁短叹,暗自垂泪,尽管如此,母后却从没减少一分对他的疼爱,所以,他才会故意让父皇觉得他是一个需要父皇时刻看着的皇子,凤国的国法规定,也只能由他继承皇位,只要他不停的犯错,父皇虽是会责罚他,但也肯定会留在母后的宫中不走。
可是,那个曾经视自己若掌心珍宝般的父皇,他的眼睛,再也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就算是难得的看向自己一眼,仅剩下,也只有厌恶。
他从宫人的小声议论中得知,原来,他有可能是母后从宫外抱回来的,他的身上,流的并不是父皇的血液,而母后,变得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留在母后身边服侍,唯一能做的,并非要努力争取皇位,而是想办法保住母后的命。
只是,他到现在为止,也不能相信那个事实,可是,母后不说,父皇则连看自己一眼也觉得多余,宫人在他面前也不敢多提一个字。不过两日的时间,怎么他的生活就有如翻天覆地般。东方立业沉下眸,小小的双拳紧握。
皇后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装入心底,揪痛的心强忍着欲出眶的泪。
将这两母子的表情看个明白的,还有灼华,从刚才东方立业偷偷的跑到皇后身后时,她就一直在暗中注视,其实这里面最无辜的,除了东方立业之外,还有皇后对东方立业那一份母子情。
这是无法伪装的感情!
轻轻的叹了口气,权力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而王雪忧如果早知道今日之事,那么,十年前,她还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纹太医,不知现在可有办法让朕知道,面前小儿是不是朕的亲子?”
“回皇上,如今天下测血缘,无外乎就是滴血,如果两滴血能够完全融合,自然就有血缘关系。”纹太医年过四十,说话沉稳有力,但额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喘的气息,不仅让人联想到,他是被皇上派人快速送回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