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玚看着周晨脸上鄙夷和微怒,心下不以为然。那个男人能在娶了那个女人后合力抚养两个孩子数年,当不是太过无良之人,眼下不想给孩子医治,大概也是觉得绝症花钱白费,不值得罢了。真有人替他给孩子看病治疗,想必那人不会为难,也不会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柔声安慰周晨道:“嗯,别担心,我会提醒过去的工作人员。再说,我们的基金负担的是孩子的医疗费用,他若是阻挠,除耽误了孩子的病,他也落不了什么好处。”
周晨想了想,确实如此。也就放下心来。
“嗯,对了,你认识刻章刻石手艺好的人么?”放下罗小妹的事,周晨随即想起自己那堆寿山石来,于是开口问道。
“刻章?”慕容玚略略一顿,随即道,“倒是认识一个。怎么,得了好料子了?”
提及石料,周晨笑眯眯地点点头,佯装着伸手进包,从空间里取出自己切割,准备送给杨阳和周昀的一对空白印章,献宝似的递给慕容扬。
“咦?寿山石?”慕容玚惊讶地从周晨手里接过那对空白印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笑道,“玉质温润,莹洁无类,如搏酥割肪,膏方内凝,而腻已外达。这是上好的鱼脑冻啊,又从哪里得来的宝贝?”
平洲玉石集散之地,慕容玚也去过不止一次,多见翡翠,新疆和田玉、辽宁岫玉、甚至河南独山玉等皆有,但寿山石、鸡血石等却鲜有。难怪自己赶往平洲未遇到周晨,看样子是去福州了。
“呵呵,这个……保密。”她是偷偷地挖了人家的矿,实在是不能说。“你带我去见那篆刻大师,我要做两个印章。”
“篆刻大师?”慕容玚如此重复着,不知为什么,脸上一丝尴尬一闪而过。
两人已经走进地下车库,来到周晨的揽胜边,慕容玚笑着伸手接过周晨的车钥匙,坐上驾驶座,“你且说说,要雕篆什么字?”
“呃。”周晨是想着送给杨阳和周昀的,什么字么,她还真没想过。不过转眼,她想起自己立意是要雕刻一头猛虎和一匹奔马的,于是笑道,“一块刻虎啸山林,另一块就刻……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慕容玚低声重复一句,一时了然,立刻笑应道,“好,就虎啸山林春风得意。”
等到车子停下,周晨看看四周,竟是她先前两次进京住过的那个小区,才讶然道:“篆刻大师与你一个小区?”
慕容玚笑笑,却不答话。引着周晨径直上楼。
周晨越来越惊讶,一个小区,一个楼道,难道是邻居?
可慕容玚并没有带她拜访邻居,却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子。周晨在这里住过两次,是以并不陌生。进门,家具摆设也未作任何改动。她的目光随意地在房间里一转,突然看到沙发上随意放置的一本时尚杂志……那本杂志貌似还是她买回来翻看的。心虚地再看向阳台,那里小茶座的小几上,竟然也摆着她搁在那里的一本书和一直果盘,果盘中是她从空间中随意取的梨子,大半年过去了,梨子早已放不住了,那果盘的位置和旁边的卷着的书,却宛如刚刚被人放下。
慕容玚进屋去沏茶,周晨竟不知不觉地走到阳台的茶座上坐下,从空间里拿出几只梨子,放在果盘里。
慕容玚从房里走出来,没在客厅里看到周晨,转眼就看到那女子正坐在阳台上,一手拿着一只梨子,一手拿着那本搁在那里半年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慕容玚端着两杯茶,竟呆在那里。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的侧脸,正好一抹夕阳照在女子的身上,让她大半个人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暖的金色光芒。那长长地睫毛,挺翘的鼻子,还有随着书页内容微微蠕动的唇,好像在低声诵读一般。
有那么一刹那,阳台上的情形美的好像一幅画,而且是慕容玚期待已久的画面。
他当初留下这书卷、这果盘时,心里就想,有那么一天,那女子日日坐在这里看书吃果子,他在一旁沏上一杯茶,她看书,他则欣赏她。
如今,长久的期盼变成了现实,慕容玚却看得痴了,心里也有一种忐忑,仿佛这一刹那的美好,是偷来的,他在心底深深地恐惧,只要他一动,这美好就破碎了。
他端的茶从滚烫到微温,到冰凉,手指僵了,手腕酸了。外边的光线暗淡下来,周晨一晃眼,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看书看到太投入了,转眼,就看到慕容玚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
那灼灼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周晨微窘,将书放在几上,笑着起身,去接慕容玚手中的茶杯。
她为了掩饰羞窘,动作难免快了些,慕容玚本想说茶水凉了,可还没开口,周晨已经端了一杯茶,并喝了一口。
“唔,怎么是凉的?”已经冷掉的茶水苦涩的很,周晨呜呜着连慕容玚手中的茶杯也接了,跑进厨房,手脚麻利地换了新茶出来。却正看到慕容玚皱着脸正在揉着酸麻的胳膊。
“怎么了?”周晨放下茶杯,上前握住慕容玚的手,一抹灵力探了过去,却发现对方竟然血脉不畅,联想起冷掉的茶水,心下登时恍然。那抹灵力也随即将他不畅的血脉疏通温养了一遍。
手被握在温软的掌心之中,慕容玚微微垂着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抹幽香冲上鼻端,胳膊的酸麻什么时候消失也没注意,只是凭着自己的本心,张开胳膊,将这女子拥进自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