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华也渐渐发觉瞿秋白对自己的感情有些异样,而自己内心对他的翩翩风度和绝世才华也十分倾慕,只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回到萧山母亲家里,暂时回避瞿秋白。面对着这人生的重大抉择,瞿秋白也苦苦地思索:既然沈剑龙已经背叛了杨之华,为什么我不能去爱? 既然我真心地爱她,为什么不敢表示?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也应该问个明白。于是趁放暑假的机会,来到萧山杨家。杨之华的哥哥和沈剑龙是同学,见到这种情况,他把沈剑龙也请到家里来。
谁知沈剑龙和瞿秋白一见如故,沈剑龙对瞿秋白的人品与才华十分尊敬、仰慕,然而面对着复杂的感情问题,内心又充满了矛盾。于是他们三人开始了一场奇特的,然而又是千真万确的“谈判”:先在杨家谈了两天,然后沈剑龙把瞿秋白、杨之华接到他家去谈,彼此推心置腹,互诉衷肠,又谈了两天。最后瞿秋白把沈剑龙和杨之华接到常州去谈,当时瞿家早已破落,家徒四壁,连张椅子都没有,三个人只好坐在一条破棉絮上谈心。谈判结果,是1924年11月x日,在邵力子主办的上海《民国日报》上同时刊登三条启事:一是瞿秋白与杨之华结婚启事;二是沈剑龙与杨之华离婚启事;三是瞿秋白与沈剑龙结为好友启事。
这几则引人注目的启事一面世,立刻成了当时极为轰动的新闻。
瞿秋白和杨之华的婚礼举行得很文雅,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数都是文化知识很高的人,那些文人们都用文雅的词语祝福这对新人,有的祝福他俩恩恩爱爱,有的祝福他俩白头偕老,有的祝福他俩在事业上比翼双飞,有的祝福他俩早生贵子,有的祝福他俩心想事成。
当瞿秋白和杨之华的婚礼进行到高潮时,杨之华的前夫沈剑龙步入了他俩的新婚礼堂,沈剑龙身穿和尚服,剃了个光头,手拿着玫瑰花。他来到礼堂中央,送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份贺礼,一个彩带上边写着“和尚献花”四个字。
沈剑龙的这份贺礼,表面意思是一个和尚为新人献上鲜花,深刻含义是自己把像鲜花一样的妻子献给了别人。
沈剑龙的到来,对于杨之华来说真是喜忧参半,她礼貌的向沈剑龙点头致谢,瞿秋白端起一杯酒递给沈剑龙,杨之华和瞿秋白共同敬沈剑龙,并异口同声地说:“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沈剑龙喝完喜酒,含笑离开了前妻与瞿秋白的新婚礼堂。
名人故事
瞿秋白的风趣
20世纪20年代初,郑振铎在上海结婚,新娘为商务印书馆元老高梦旦之女高君箴。婚礼采用当时最为时髦的“文明结婚”仪式。按仪礼规定,结婚人的双方家长,均须在结婚证书上加盖私章,以昭信守。婚礼前日,郑振铎才想起他母亲还没有印章,于是去信请瞿秋白代刻一方应急。当天收到瞿秋白的回信,并无信笺,只一张“秋白篆刻润格”,内言:“石章每字二元,一周取件。限日急件,润格加倍。边款不计字数,概收二元。牙章、晶章、铜章另议。”郑振铎一见,以为这是瞿秋白事忙不能代刻的托辞,乃另请人急刻一方备用。次日上午,婚礼即将开始之际,有人送大红喜包一件,上书:“振铎先生君箴女士结婚志喜,贺仪五十元。瞿秋白。”喜包内并无现金或礼券,乃是三方田石印章。一方是郑老夫人的;其余为新郎新娘各一方。郑老夫人是单章稍大,新郎新娘的两方合成一对,边款分刻“长乐”二字,祝贺新人长乐永康,白头偕老。郑振铎与高君箴皆为福建长乐县人,取意双关。三章均玲珑雅致,主人把玩欣赏之后,才悟出所书“贺仪五十元”之缘由。原来三章共刻12字,润格应为24元;急件加倍,则为48元;边款2元,故曰“贺仪五十元”。瞿秋白这一出人意料之趣举,给郑高二人之婚礼增添了特别的喜庆气氛,一时传为佳话。
瞿秋白作品精选
一 种 云
天总是皱着眉头。太阳光如果还射到地面上,那也总是稀微的淡薄的。至于月亮,那更不必说,他只是偶然露出半面,用他那惨淡的眼光看一看这罪孽的人间,这是孤儿寡妇的眼光,眼睛里含着总算还没有流干的眼泪,受过不止一次封禅大典的山岳,至少有大半截是上了天,只留一点山脚给人看。黄河,长江……据说是中国文明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变了心,对于他们的亲生骨肉,都摆出一副冷酷的面孔。从春天到夏天,从秋天到冬天,这样一年年的过去,淫虐的雨,凌厉的风和肃杀的霜雪更番的来去,一点光明也没有。这样的漫漫长夜,已经二十年了。这都是一种云在作祟。那云为什么这样屡次三番的摧残光明?那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是太平洋上的大风暴吹过来的,这是大西洋上的狂飙吹过来的。还有那模糊的血肉——榨床底下淌着的模糊的血肉蒸发出来的。那些会画符的人——会写借据,会写当票的人,就用这些符箓在呼召。那些吃土地的土蜘蛛,——虽然死了也不过只要六尺土地葬他的贵体,可是活着总要吃这么一二百亩三四百亩的田地,——这些土蜘蛛就用屁股在吐着。那些肚里装着铁心肝钢肚肠的怪物,又竖起了一根根的烟囱在那里喷着。狂飙风暴吹过来的,血肉蒸发出来的,符箓呼召来的,屁股吐出来的,烟囱喷出来的,都是这种云,这是战云。
难怪总是漫漫的长夜了!
什么时候才黎明呢?
看那刚刚发现的虹。祈祷是没有用的了。只有自己去做雷公公电闪娘娘。那虹发现的地方,已经有了小小的雷电,打开了层层的乌云,让太阳重新照到了紫铜色的脸。如果是惊天动地的霹雳——这可只有你自己做了雷公公电闪娘娘才办得到。如果那小小的雷电变成惊天动地的霹雳,那才拨得开满天的愁云惨雾。
鹦 哥 儿
“昔有鹦鹉飞集陀山。山中大火,鹦鹉遥见,入水濡羽,飞而洒之。天神言:‘尔虽有意志,何足云也?’对曰:‘尝侨居是山,不忍见耳。’”——胡适之引周栎园《书影》里的话做他的《人权论集》的序言。
鹦鹉是一种鸟儿,俗话叫做鹦哥儿。大家知道鹦哥儿会学嘴学舌的学人话。然而胡适之先生整理国故的结果,发见了它还会救火,这倒是个新发见的新大陆。
话呢,的确不错:现在的鹦哥儿都会救火了。第一,因为新大陆是鹦哥儿侨居过的,所以新大陆要有大火的话,它一定要去救。第二,鹦哥儿的“骨头烧成灰终究是中国人”(见同上),因此,中国正在大火,鹦哥儿也一定要来救的。鹦哥儿怎么救火呢?
鹦哥儿会学人话,它们自然是用自己的花言巧语来救火。
例如一八七一年普法战争的结果,普鲁士的兵打到了巴黎城下;资产阶级的各种党派,看见巴黎工人武装起来防守巴黎,并且组织公社政府,于是乎大家牺牲政见,团结起来一致对付工人,宁可准备把巴黎去投降普鲁士的军队。结果,的确把法国的爱洛两州立刻割让给德国,这样得了德国普鲁士的同意,使普鲁士的军队不来牵制他们,他们就痛痛快快的屠杀了巴黎公社。这个法国资产阶级各种党派联合的政府叫做国防政府,的确救了法国的和德国的资产阶级的统治。中国的鹦哥儿现在也学着法国资产阶级:也牺牲了自己的“人权”论的政见,也主张来这么一个国防政府。再则,最近英国财政资本的统治也开始着了大火了;所谓工党的麦克唐纳立刻牺牲政见,主张裁减工人失业救济费,减少工人工资以及国家职员的薪金,……和保守党自由党组织三党联合的国民政府,企图救英国帝国主义的命。中国的鹦哥儿也学着英国的贩卖工人的专家,来主张什么联合各派的国防政府。中国的鹦哥儿就会这样学嘴学舌的救火。固然,他们“虽有意志,何足云耳”,然而他们要救火的诚心,他们要救中国绅商统治以及国际帝国主义统治的诚心,是值得“感激”的!
花言巧语的鹦哥儿,你们的“人权”、“自由”……还要骗谁呢?
鹦哥儿呵鹦哥儿!你们还不如兔儿爷。兔儿爷有一种特别的骗人的本事!它们遇见什么危险的时候,立刻用两只小巧的前腿,把自己的很美丽的红眼睛遮起来;这样,它们就看不见危险了,它们以为危险也看不见它们了。如果它们遇见的是猎狗,那么,它们这一套把戏,岂不骗了猎狗又骗了自己么?自欺欺人,一当两用,真正巧妙之至。
中国的兔儿爷现在也应当看见大火了,但是,它们会遮起自己的眼睛来。
自从日本如入无人之境的打进了满洲,一切种种的鹦哥儿,都忽然的发见了中国的大火,大学教授,新闻记者……都在叫着:“赤焰熏天,疮痍遍地。”大家口头上都要救国,其实是要救火。有些人也许衷心至诚的要解放中国,甚至于要解放的还是劳动群众;可是他们像兔儿爷一样故意遮起自己眼睛来,说:“劳动群众腐化了么?为什么不起来救国?”他们遮起了自己的眼睛,不看那些对于帝国主义不抵抗的枪炮飞机手榴弹……正在对准着劳动群众,而且这些家伙对于劳动群众决没有对于“吾人子弟”的学生那么客气。结果,这些人的至诚,客观上仍旧是替绅商统治救火,——因为他们这样“至诚的态度”比鹦哥儿更加容易骗人。所以兔儿爷终究也是一种骗人的鹦哥儿,不过道行和法力比较的更深些罢了。
可以说:一切种种的鹦哥儿,连兔儿爷式的也在其内,虽然会学着人话七张八嘴在花言巧语的说个不了,然而他们大家一致不说的却有一件“小小的”事情。这是一件什么事情?
这就是成千成万的平民小百姓被人家屠杀,剥夺任何的自由和权利,做牛做马的做着苦工。这些小百姓还是牛马的时候,日本的以及法国英国美国……资本家的军队要开进中国来,永久是如入无人之境的。